出了逆旅，徐佑脸色沉，一言未发，带着左彣和清明赶回明玉山。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清明视若不见，只是跟在身后，淡然自若。左彣倒是想问问况，可看了看徐佑，又看看清明，明智的闭不语。刚进院子，徐佑也不回，道：“清明，去找其翼过来，说有要事相商！”

“诺！”

何濡来的不快也不慢，他和那个叫阿难的侍一起在明玉山北麓赏花，清明找到他时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关上房门，屋里只有徐佑和何濡两，何濡笑问道：“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找我，那位扬州治祭酒不好对付？”

徐佑双手摩挲着碧玉雕刻的茶杯，叹道：“何止不好对付，简直棘手之极！”

何濡顿时来了点兴趣，道：“能让七郎觉得棘手的，想必大有来，此究竟什么身份？”

“是位多年未见的故，你猜，她会是谁？”

“莫非是袁青杞从坟墓里爬出来不成？”

徐佑正在喝茶，一水直接了出来。何濡顾不得被的满身的茶水，也惊呆了，道：“真是袁青杞？”

徐佑点点，道：“她假死离开了袁氏，以鹤鸣山第八位大祭酒的身份出任扬州治祭酒！”

何濡眯着眼睛，侧卧在蒲团上，过了好一会，道：“安子道想往天师道的棋盘里落子，孙冠想让出腹地打消安子道的猜忌，至于袁阶，怕是管不住儿，得罪不起皇帝，也拿天师没有办法。呵，袁青杞，袁青杞……能以子之身，行这等诡异莫测之事，心志之坚，岂会是易于掌控的？他们想的美事，却未必心想事成！”

不必徐佑解释，甚至不必听他和袁青杞的对话，何濡立刻将牵连各方所有的心思猜的通透，徐佑苦笑道：“那些都太遥远了，迫在眉睫的难题，是我该怎么以林通的身份和袁青杞接触……她或许记得我的声音……”

原本的打算，混天师道慢慢接近新任祭酒，然后再想办法前往鹤鸣山。可袁青杞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了徐佑的计划。身形、步伐、仪态和气质都好隐藏，偏偏声音最容易露出绽，徐佑和袁青杞只见过两次，相处的时间不长，说过的话也不算多，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袁青杞记得徐佑的声音，那林通的身份根本隐藏不住。

“这倒是个麻烦……”

何濡眼眸微闭，再睁开时，透着几分笑意，道：“七郎心了！易容易骨这样的事，自然找清明问个明白。青鬼律包罗万象，以我看，想要改变一个的声音不是难题！”

“也对……我确实有些心绪不宁。”徐佑站了起来，负手走到门，推开房门，望着远处的青山如碧，道：“袁青杞突然出现，给这件事平添了许多变数。其翼，你说会变好，还是变坏？”

何濡跟着来到身侧，懒洋洋道：“我觉得至少不会变得更坏，袁青杞在明，我们在暗，有心算无心，其实还多了几分胜算。哪怕最后真的露了身份，七郎和她毕竟有过一段婚约，比普通朋友要来的亲密，不看僧面看佛面，到时还有补救的机会。”

徐佑沉吟了良久，道：“好，先以不变应万变，走一步看一步。清明，去告诉冬至，把履霜请来！”

履霜离开泉井，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又换了衣裙，脸色不复之前那样的苍白，跪伏在房屋正中的地上，没有抬。

“我见到三娘了……”

履霜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小郎，三娘对我有再生之恩，我实在没办法……”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也理解你的为难。”徐佑温声道：“三娘答应我，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等会你收拾一下，下山去逆旅中找她。她现在是扬州治祭酒，位高权重，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小郎！”

履霜抬起，玉容哀戚，泪流满面，苦苦求道：“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求小郎再容我一次，哪怕在明玉山中做个洗衣挑灯的婢，我也心甘愿！”

徐佑摇摇，道：“履霜，不要这个样子，我知你怜你，岂能那样的作践你？所以给彼此留点颜面吧，离开了明玉山，我们还是朋友，等你找好了落脚点，送个信给我。这些年别的没有，钱财倒是聚敛了些，我会让冬至派送给你三百万钱，权当以后的嫁妆……”

他笑了笑，道：“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聊起过，若你寻得如意郎君，我要送你份大大的彩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现在看来或许等不到看着你嫁的那天了，彩礼就提前预支了吧！”说完没有再看履霜一眼，将剩下来的事给冬至处理，转身离去。

履霜收拾好包裹，其实也只是两三件换洗的素衣，走到门，又回看了看房间内的一切。这里有徐佑的气息，有她的足迹，有两共同度过的夜晚。虽然隔着帷幕，可她仿佛能听到睡在里间的徐佑的呼吸，平缓又宁静，让安心舒畅，让无所畏惧。

他身为郞主，却不欺暗室，进退合乎礼数，偶尔调笑，也从不涉及邪，举止有度，比世间最正直的儒生还要君子。

履霜常常暗幸，今生得以遇到徐佑这样的，可到来，终究是被一时的慌和失措搞砸了！

当她第一次见到袁青杞，完全被死复活的景象震慑住，大脑里浑浑噩噩，不知该做些什么，所以听从袁青杞的吩咐，前后见了三次，谈及的全是徐佑这几年的经历。如何在钱塘立足，如何文章轰动天下，如何被俘虏又如何脱身，再如何造雷霆砲平了白贼之，凡此种种，有些履霜知道详，有些她也不太清楚，比如暗夭的面具等等，但袁青杞问了，她只能如实回答。

履霜可以拒绝任何，却无法拒绝袁青杞！

而且在她想来，袁青杞和徐佑是友非敌，或许还存有男间的愫，袁青杞打听徐佑的况，分明是想多了解他一些，因此将徐佑描述的多才多智，骁勇善谋，谦逊守礼，简直就是郎们心目中最理想的夫君选。

可现在想来，她错的太离谱了，徐佑是徐佑，袁青杞是袁青杞，身份不同，地位不同，立场也不同，她不该背主私会天师道扬州治的祭酒，更不该将自家郞主的事告诉外。

虽然，她透露的那些事本也不是什么核心的秘密！

可不管怎样，为时已晚，被徐佑发现她和袁青杞暗中来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毁于一旦，所以只能黯然离开。

“阿姊，你恨我吗？”

冬至咬着唇，看着履霜，眼眶微微泛红。履霜伸手将她揽怀中，轻抚着后背，柔声道：“傻丫，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你尽忠职守，我只有为你开心，何来的恨意？等我离开之后，小郎身边没有贴心的婢伺候，你以后要多多费心，不要只顾着报消息，却疏忽了小郎的衣食用度，明白吗？”

冬至噙着泪，用力的点点，哽咽道：“阿姊，我舍不得你，秋分去了，你也去了，以后这里只剩我一……”

“乖，等我找到安身之地，就给你写信，等有闲暇时可禀明小郎来找我。我们这一世姊妹，这点总不会变！”

履霜终究跟着袁青杞离开了钱塘，正如同当年她被袁青杞送给了徐佑一样。在这个世，没有根基和出身的郎，从来只是别手中的棋子，生死不由己，来去不由己，宛如浮萍，四海飘零，直到红颜枯骨，方能了此一生。

这是无可奈何之事！

马一鸣亲自送袁青杞离开钱塘地界，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