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纸童男，扒着窗台慢慢地翻进了屋中，发出喀喀嚓嚓的纸质摩擦声。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柯寻一动也不敢动，视线落在面前不远处的黑暗里。

耳里听着纸质摩擦的声音一点点地靠近，夹着从窗处凉涔涔地卷过来的一阵寒意刺骨的风。

声音越来越近，那种刺骨缝的寒意也越来越重，鼻间忽然嗅到了一浓重的烟灰的味道。

不是香烟灰，也不是香烛灰，带着焦油味，带着腐臭，带着……尸骨成灰的闷呛。

柯寻气管一缩，险些咳出来，硬是狠狠一咬舌尖憋了回去，身体难免微微一颤，下一瞬间，视线所及处就出现了一条花花绿绿的纸裤子。

柯寻听见脑袋上方的纸响，悉悉索索，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寒气和烟灰味儿如有实质般地挤压下来，让他胸发闷，皮肤之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充斥着，全身有种肿胀欲的难受。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这纸发出的响动显得诡异非常。

柯寻感觉到身边的牧怿然像块石一样纹丝不动，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和他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一般，此时此刻，没有能来救他和他，没有帮得了他们，他们是如此的孤单和无助，眼睁睁地，绝望地，等待着恐怖的死亡降临。

纸的声响已经近到了柯寻的顶上方，柯寻不知道这个东西想要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对它，绝对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视线里的一角，慢慢地出现了纸被画得殷红的嘴，接着是墨线勾勒的鼻子，眼看那两只杏核似的眼睛就要对上柯寻的视线，柯寻突然想起牧怿然刚才说的话，连忙屏住了呼吸。

纸的脸整张出现在了视野里，艳的颜色涂就的红脸蛋，又细又弯的眉毛之间还有一粒血红的红点，两只墨笔画上去的眼睛就在柯寻的眼前，漆黑的瞳子和平时用黑笔胡的涂鸦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此时此刻被这样的一双纸画的眼睛看着，柯寻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都被冻得快要乍裂出皮。

纸就这么和柯寻近乎面贴面地对视着，屋内再次陷一片死寂，就好像这片黑暗静寂里已经没有了活，只剩下了三个一动不动的纸一般。

——纸？

原来如此！

柯寻骤然明白了牧怿然的意思。

不动，不呼吸，不就和纸没什么两样了吗？所以面前这个纸也就分辨不出他们两个是活还是同类，也正因此才迟迟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来。

然而，柯寻刚才屏住呼吸憋住的这一气，已经到了将要用尽的时候，就算他肺活量比一般大点儿，也憋不了太久的时间，只盼望着这个纸赶紧走开，否则……

这气用到了尾声，纸却仍然一动不动地定在他的眼前，两只死气沉沉的黑眼珠看着他的脸。

不行了……柯寻痛苦万分，脑子因缺氧而一阵阵地发懵，额上的血管都快要憋得崩掉。

专家说不可能靠憋气把自己憋死。

柯寻说专家说得对。

再牛的意志力也不过生理机能。

就在柯寻的意志将要输给生理机能的前一瞬间，突然听得北面正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又是两三声发自不同中的叫声，那声音凄厉得简直不像是类能发出的音质，直让听得连皮下的血里都涌出无穷的皮疙瘩来。

柯寻面前的纸在那惨叫声响起的一瞬直起了身体，那张油墨涂画上去的脸消失在了柯寻的视野中，紧接着是一阵纸响，花花绿绿的裤子挪动着，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里。

听着声音移动的方向，纸似乎从窗爬了出去，随后一切的动静都被掩盖在了正房那边不断传出的凄惨的叫声里。

柯寻浑身汗湿，大大地喘着气。

仍然难以相信，就在刚刚，自己真正地直面了那诡异的超自然的东西，并且真的，差点被它杀死。

他这一回，真的信了。

察觉牧怿然在垂眸看他，柯寻粗喘着抬手，比了个ok。

牧怿然用看一个神奇物种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自己刚才都差点死了，这会儿还有心思告诉别“我还ok，别担心”。

不知是缺根对死亡恐惧的筋，还是心太大。

没有理他，牧怿然站起了身。

柯寻也从地上爬起来，谨慎地从窗向着外面望。

外面的院子仍是漆黑一片，但也隐约能看清正房的廓，而就在正房的门前，那一对纸扎的童男童正背身站着，面朝着正房房门，似乎在听着正房内的动静。

正房里那让听得心惊跳的惨叫声已经渐渐低了下去，柯寻记得那里是三个拿了写有“民”字布条的，一个是啤酒肚的中年大叔，脑满肠肥的样子，像是个事业成功的有钱，另一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脸认了命的木然，还一个就是晚于他和卫东进画的那三之一，一直处于非常惶张恐惧的绪里。

从叫声的惨烈程度可以推知，这三十有八九已是凶多吉少。

柯寻一时不知心下是个什么滋味儿，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三个，此刻就在几步之遥的那间可怕的房屋中，被一些非正常的、难以解释的恐怖力量，夺去了生存的权利。

柯寻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但是这样毫无原由地在非自然力量控之下的死亡，让他感到相当不适。

说不清这是不甘，是愤怒，是恐惧，还是茫然。

牧怿然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个初次画的新。

在上一幅画，一个被别的死亡吓胆的新，崩溃到屎尿失禁嚎啕大哭，险些连累得他跟着一起送命。

还有一个新，直接选择了自杀逃避。

除此之外，吓傻的，吓疯的，自以为可以战胜一切而莽撞冲出去送掉命的，比比皆是。

眼前这个，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绪，和之前那些初画的新，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画的世界里，脆弱和胆怯，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牧怿然正要移开冷淡的目光，却见这个忽然抬手抹了把脸，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镇静了下来，舔了舔天生带着点散漫的嘴角，有着些许不羁的目光里，就透上了几分硬气。

有些不是不怕死，但就是死，他也要以蝼蚁之躯，死在大象的尸体上。

牧怿然收回目光，却见柯寻退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和他商量：“一会儿灵堂里没了声音，你说那两个纸会不会还回来？”

再让他憋一次气，他怕是再没刚才那样好的运气了。

牧怿然沉默片刻，似是在思索，而后也压低了声音：“通过刚才来看，我的思路应该是对的，只要我们不动不呼吸，纸就不会攻击我们。另外，也许它们看不到我们，就不会走到我们的面前进行试探。”

柯寻觉得有道理，一开始那个纸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外面走，走到窗外向里看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后才开始挠窗户，而直到听见麻袋掉落的声响后，纸才真正走砸窗爬了进来。

所以，如果不让它们看到有“”的“形状”在屋里，是不是就不会进到屋里来？

“我们把屋角的麻袋挪一挪，然后躲到麻袋后面去。”牧怿然的声音极轻地响在耳畔，“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