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昼夜，有卧起；天有列星，有牙齿；地有小山，有小节……”

“身本是小天地，小天地与大天地的换，自然潜力无穷，只不过世多蒙昧，不能察觉罢了。”

逍遥子的声音越说越是高昂，仿佛已经联想到了无数从前无法明了的道理，脑海之中一层层的迷障被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老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又扬首看天，再看远处纯阳子，脸上逐渐显出恍然大悟的神。

“原来如此，此，至道也。”

说到最后，河面上的小船忽然一晃，逍遥子纵身而去。

舱中的盖聂连忙传音：“逍遥先生。”

“老夫要回宗闭关，重修道法。”

那戴斗笠的老者，迎风呼啸而去，须臾之间，已经只剩下远处一条虚渺的影子。

“一点玄机，足以参万重书山。纯阳真，此恩无以为报，只望他还有再见之时，逍遥子必执弟子礼。”

这三十岁前曾是世俗之间活跃的豪侠，三十岁后才拜了道家宗，又跟燕太子丹等搅合在一起。

平时，还真看不出这个逍遥子对道法有什么痴迷之处。

可今，竟然只因为几句对谈，就激起了他从半路门之，一路走到宗掌门之位的执念、痴心，把这边的一切，全部抛下，毅然回山去了。

小圣贤庄之内的众，虽然被高墙阻断了视线，但只听那两句越来越远的声调，也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心各异。

像是扶苏这样的，当然没办法理解，逍遥子只因为几句话就受到莫大的震撼，做出这一连串看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举动。

但是他却从逍遥子的变化里推断出，这位纯阳道长刚才所说的，并非是虚言空话，而是真有什么实用道理包含在其中的。

念转之后，扶苏看向方云汉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抹热烈。

方云汉侧首看了看逍遥子远去的方向，面上一副云淡风轻、成竹在胸的模样，安然接受了众隐带些崇敬、戒惧的目光。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懵。

‘我还没说到具体的练功方法呢，你懂了什么？还至道？’

不过转念想想，身小天地的这个解释还挺恰当的。

方云汉原本的思路之中，实际是想起前世，某些波及上百公里范围的炸，却只是由比微尘更小千万倍的粒子对撞产生，所以，体与外界看似微弱的换循环中，能积累起开山裂石的内力，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这样的思路，当然不能直接宣之于，也不如“身小天地”这种说法，显得更加高明神秘。

只不过经过逍遥子这么一打岔，方云汉想要浅尝辄止、引上钩的“传道”，却被勾起了更多的兴致。

此世，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就像刚才胜七开阐述农家之道，像现在逍遥子突然弃船而去，无不是彰显出，他们每一个都是有血有、心思流转不休、活生生的，而不仅仅是那些“剧故事”中，格片面的角色。

那如果，今天真在这里把武道长生的思路讲的七七八八，这些立场各异的旁听者，又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一念及此，方云汉大笑了几声，接着说道：“体魄元由十二正经主掌，内气流转由奇经八脉规制。如果是让内气直接就去渗十二正经，那么作为主掌元的一方，只是被动承受，算不上是和畅。”

“只有壮大体魄，让十二正经的充盈欲出，再与强度相当的内力融合，才能真正让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练达一体。若论内力的话，你们之中有许多都已经达到这个标准，不妨暂缓越来越艰难的内力修行，去转修体魄吧。”

话音未落，扶苏看他即刻就要转身离开，急忙喊道：“道长，长生之道，我尚有未明之处，今做客小圣贤庄，不好喧宾夺主，改，可否到在下所居驿馆之中，再请畅谈一番。”

方云汉停下了将要离开的动作，望了扶苏一眼：“若有美酒百盏，贫道或许寻香而至。”

扶苏拱手说道：“那明申时，必定让先生尽兴。”

“且慢。”

赵高眉睫微闪，眼神数变，呼吸变得略粗了一丝，终究说道，“纯阳道长，得道之士，想必文武一体，虽然道长看不上庄中武，但我这六名部署，各持春秋名剑，桀骜不驯，戾气恼，可否请道长代为训教一二。”

扶苏猛然回首，斥道：“赵高……”

他话未说完，凉亭外、长桥上，几个不同的位置，六道剑光并起。

罗网六剑，虽然看起来身份低微，以称之，实际上却是整个罗王组织之中的顶尖杀手，而且尤其擅长合击之术。

他们任何一对比胜七或许都稍逊半分，但如果是六联手出击的话，也许只要一招，便能致胜七于死地。

这六齐出之际，狭长炽烈的凶险光芒，如同无声的电光，划湖水之上的空处。

他们在赵高的隐秘示意之下，倾尽了全力，杀气从那些苍白的凶残剑光中，瞬间扩散，犹如一阵冷光凉风，席卷了大半个小圣贤庄。

小圣贤庄的三位当家，道家天宗掌门，阳家的楚南公等，因为各具不凡修为，对于凶险的东西有着异乎常的感应。

所以这一刻，他们几个恍如都已预见了六剑之下，金玉碎，墙上那道身影如同镜中之身，凄惨碎的场景。

而在小圣贤庄之外，盖聂与卫庄等，看向高墙那边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半点杀意冷光。

他们只看到方云汉轻松随意至极的拔剑一挥。

随即，周遭河面、高墙、阳光、水雾，那些映照在水面中的小船倒影都似被一无形力场，微微扭曲。

盖聂置身其中，一时竟察觉不出这力场到底弥盖多远。

“训剑？”

他们听到高墙上含笑低问。

功法归笼一炉后，有心一试当下极限的方云汉，在那一剑之中，实则已将十成功力，尽化于无形，倾泻而去，一展新修剑势。

太虚剑意，吞月！

长桥之上，天宗晓梦神色陡变，身上如同光尘化散，瞬息点水连退，几乎要退出整个湖面的范围。

伏念、张良同时动容，各自拔剑，凌虚剑犹如空谷临风而自守，泰阿剑的威道剑气，则犹如要撑天而起，却被紧紧约束在三丈之内，发不出去。

扶苏看到身边的赵高闷哼一声，脚下的木板凹陷断裂，几乎彻底陷水中。

空中的六剑，几似不分先后的坠落。

公孙玲珑喳喳呼呼的喊道：“哎呀！你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一向平和慈蔼的楚南公，此时双眼之中，像是各有一种恐怖的异芒窜动，他不想眼中异状被察觉，低看向湖面。

长桥之下，湖水之上，盖了一层淡淡的黑白影像。

若有从高空看去，就会发现，此时，整个小圣贤庄的内湖，都被一个广阔的太极图案覆盖。

墙上的剑尖所指，唯见黑白双鱼，缓缓转动。

在这个太极图上，每个的身影都显得渺小起来，内力越的，所受到的压力也就越强。

而扶苏和公孙玲珑这样的，偏偏一点压迫感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