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告退了，宁郡王慢用。”

不必猜，这贝勒爷必然说的就是恒亲王长子——新觉罗·弘升。

“郡王您怎么样？”见马云杨带着乌泱泱地走了，十六夜立时又没了正形，刚才毕恭毕敬的小厮模样全然散去，又回到了宁衡身旁关切地问道。

宁衡则是淡淡瞥了眼她，从马云杨进来到离去，这小丫由起初的畏惧有礼到之后的嫌弃厌恶，还有悄摸的低声咒骂，他可全都没错过，真是彩得很。

“郡王能怎么样，你没看咱们郡王都没把那小子放到眼里吗！”无双生气道。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我看得出来。”

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斟上一杯酒，宁衡缓缓道，“案子应该是与他无关。”

“啊？那您不是白来花钱了？”

闻言，他抬对上十六夜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净澄澈，这一眼看去便可望见她的全部心思似的，“你倒还有点脑子。”

“嗯？什么意思？”这下换做无双纳闷了。

“你傻不傻啊你？”小丫白了他一眼，“郡王那么认真严谨的，怎么会在查案期间还带我们来享乐费时间？而且郡王好清净，不理世事也不招惹，今天却偏偏拦了马云杨的汤圆，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是……故意的？”

“不然呢？这天地间哪有那么多白吃的午餐。”

饶是这种细致分析而得出的推论，在她嘴里都变成了从食物色中提炼的道理，君子中的冠冕堂皇话，倒确实和小俗语可见一斑了。

宁衡摇摇，要是按照她的享乐之道活着，还能够悟出点真理，着实不易。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

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此番虽然没有获得更多线索，但吃得爽快，十六夜心也就极好，借着脑海中时常余音环绕的曲调，顺着词到了嘴边，她便悠悠地唱了起来。

“这是你自己编的曲子？”无双听得好奇，开问道。

“这跟文绉绉沾的上边的东西我可都不会。”她摊手无奈状，“只是最近听的曲子，就是那个穆府门前的豆腐摊大娘，她唱得好听，我便学到了。”

闻言，宁衡微微蹙眉，想起之前提及到的梦境——初为春景，生机盎然，柳叶儿活；接着步炎炎夏，绵绵细雨转为倾盆大雨，柳叶儿青；紧接着是萧瑟秋，万物衰败，柳叶儿死；最后到了冬，只剩下白雪皑皑，而很快一把火将大地苍天全都烧为灰烬，这便是等着下一次柳叶儿发芽。

如果是那孩童死前听了这曲子，倒是不足为奇吧？

想罢，他命车夫调转方向又去了穆府。

穆府此时还在办着丧事，府上挂着白花，白绸缎，府中也纷纷素衣，声声丧曲从府中传出，这青天白的，听着着实渗可怖。不想惹注意，也不想再进去听府中哭天抹泪，瞧他们痛哭流涕，宁衡仅是让无双把府邸管家叫了出来。

“你们府邸门前一直有这么个豆腐摊吗？”几站得远，宁衡看了眼这肃静的尚书府，出了丧事，门前只有几个零星的小贩还在继续摆摊。

“倒不是一直，这豆腐摊刚摆约有两三个月吧，老爷本想赶走的，宋公子给拦下来了。”

“宋公子？”

“就是我们死去的小少爷的爹，宋书怀宋公子。”管家顿了顿，缓缓道来，“这宋公子听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自己勤奋好学饱读诗书，当年我家小姐随老爷离京办事的时候遇到的，本来门不当户不对，老爷本是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但小姐以死相，而老爷见这宋公子也是真心实意小姐的，这才促成了两一段良缘。”

酒足饭饱之后，还有故事来听，十六夜正喜滋滋听得神，“良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十分恩吗？”

“原本……是的。我家小姐与宋公子成亲之后，很快便有了小少爷，一家三和和美美，实在是幸福得很。老爷也十分疼小少爷，可是谁料这……”

白发送黑发的遭遇，想想都是痛心得很。

管家说起这事便有些哽咽，十六夜连忙转移话题，“你说原本他们俩是很恩的，是什么意思？”

“哎，就是因为小少爷死了，小姐天天绪极端，要么郁结在心，以泪洗面，要么气急败坏，打骂下，砸家里的家具，宋公子因此和她吵了好几回了，不过终究是个赘的男，他说的话有什么用。”管家微微摇了摇，“跟我这老子说的话在府中一样，没位置。”

话题有些偏了，宁衡问道：“他为什么要拦着不让赶走那个卖豆腐的？”

“宋公子说，小少爷喜欢吃，便留着了。”

心中已有定论，他掏出几两散碎银子打赏了这管家老，而银两后的意图后者也是很快就心领神会，自然是对府中都闭不提今之事。继而又遣无双去查这卖豆腐的大娘到底有何来历，这向来是不多问按照吩咐去行事的，待他走远，十六夜才问道，“这大娘普普通通，查她作甚？”

两站在原地，宁衡目光定定地瞧着这，她笑得温柔，正在为来客舀上一碗白的豆花，他语气淡然，“也许这就是本案的关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