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后又迅速将其扶起。

“我们救了你一命，你跪我，也当跪军中的其他。”

掘井道：“这一跪，是偿还救命之恩，你愿意跪，我也受得起。”

“但这一跪后，小叶，你再也不许跪了。顶天立地是为，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后就应该作为而活，作为而死。”

男的教诲语重心长，似乎是要将后的许多话都凝在一起。

“我知道。”

叶秋环视周边，春风过野，碎纷飞，天地回春，隐约可闻虫鸣叶哗，田野中的白骨枯木也将化作新新芽。

这长达两年的大旱，饥毙百万的灾荒；这席卷天下，动社稷的大，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不过是一次偶然的变幻，一次小冰河期的温度反复。

换而言之，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次意外。

当然，那时的他是不知晓的。

此刻的少年道：“但我想要继续追随先生。”

掘井微微一愣，然后笑道：“那便跟上吧。”

涌泉军解散的原因，自然是盛州不再大旱，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领袖掘井先生并没有打算放弃那样的生活方式。

“盛州地处中原富饶之地，大旱自然死伤众多，但反过来想，倘若西北久旱之地有泉眼，是否就能开垦许多荒地，活命众多？”

“我有这番本事，就当做些事才行！”

叶秋还记得掘井先生侃侃而谈的模样，那个削瘦的男目光明亮，并没有打算就此止步，既然此地不旱无需相助，他便去旱地救，归根结底，他既然有这番寻地脉，开泉眼的本事，就该用这本事去助。

如若不是掘井先生的这个个，涌泉军也组建不起来，而如若不是掘井先生的这个个，涌泉军也不会解散。

毕竟，不是所有都打算把一生都花在挖井上的，既然能活命了，又何苦像是过去那么辛劳？

叶秋向往掘井的生活方式，他不甘平平无奇的死去，即便是丑陋地挣扎，手足扭曲地刨土也不愿意寂静地接受那结局，这一团始终不肯熄灭的心火灼烧在他的胸腔，令他可以忍耐一切艰苦折磨。

——但能在掘井的中途死，在帮助其他的时候死，或许也无愧于此生。

心火心甘愿地愿意被井水熄灭，所以叶秋追随掘井先生，跟着他前往西北。

这一跟，便是七年。

七年时光，追随掘井先生的有的离开，也有加，他们在西北旷野上打通了二十三间歇泉眼，开了四绿洲井，活不计其数，被无数西北漠民崇敬供奉为再生恩，甚至已有生祠建立，供奉其名。

离开的，大多都是因为如此，既然已经被漠民奉为上宾，又何必继续在这荒漠中饱经风沙？

当然，也有想要抓住这一支掘井，令他们只为自己掘井，但因为种种因缘，他们都没有成功，掘井仍在掘井。

七年的时光，不过一晃而过，少年已经成为男，叶秋仍然追随在掘井先生左右，也在对方的指点下学会了所有寻地脉，辨天气，掘井探脉，开山卸岭的异术。

“先生。”

行走于荒漠，寻觅这沙海地脉水眼所在时，叶秋总会忍不住询问掘井几个问题，而这次的问题尤其的大：“我实在是有问题不懂。”

掘井道：“问吧。”

而身材高大，眉眼间已见坚定的叶秋思索了一会，后道：“您这异术，不仅仅是能开泉眼，更能更替地脉，易天之气，说是可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我是为了追随先生，因为追随先生能心安，所以才一路至此，不辞辛劳。”

“但先生真的甘心吗？明明有如此不凡的神通，却只是掘井，明明想要救的话，成了国师，成了一方守护，乃至于成了……成了皇帝，岂不是更加方便，更加快捷？”

“我等在这西北之地奔走七年，救最多十几万，再多再多，也不可能过百万之数，而这天下纷不休，战火不止，如若不去平定平息，必然生灵涂炭，毙命千万不止！”

“可倘若能平定天下，能广传此法，让天下不必久旱，让四方风调雨顺，岂不是活亿亿万万，更甚我等于此掘井？！”

他平疑惑已久，不吐不快，一吐便是连珠发问。

天地可鉴，叶秋一不为荣华富贵，二不为功名利禄，实乃真真切切地想要救苦众生，令天地清平，故而才敢发问。

而削瘦的男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不仅长叹一声：“……小叶长大了，你当真心中有天地，更甚于我。”

垂下眼眸，男凝视着脚下的黄沙大地，他的目光穿透泥土尘埃，岩石地壳，直那天地的脉络之中，一时间就连一旁的叶秋都能听见，仿佛有一条涛涛长河正从天地间奔流而过，但是倘若凝神思索，却只能听见自己血在体内鼓的声音，只觉自身即为天地，整个天地亦不过是一。

掘井先生道：“其他的稍后再说，这掘井之术不能广传，实乃为了后世众生。”

“扎而出血，地掘井而出水，我等寻地脉泉眼而行，掘井挖，做的本就是那扎出血之事，易天换气更是如此。”

“倘若天下皆为我辈之，就像是令体温忽冷忽热，通体出血感染，待到遥远后世，‘死’而‘世灭’，岂非是我等之过？”

抬起眼眸，掘井先生看向正在思索的叶秋：“你想，我为何传你此法？”

“因为……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坚定追随先生？”叶秋有些结。

“是因为你真的想要帮，所以才能忍住七年才问我这个问题。”

掘井道：“真的想要帮的，就不会胡帮，自然也不会胡动用这异术。”

叶秋不禁信服，他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隐约听懂了先生的想法，自然也会谨慎地思索该如何使用这力量。

见到叶秋懂了后，削瘦男才平静道：“至于为什么我不去平定世，首先是我不会带兵打仗，也不会治理国家……当然，这些都是借，毕竟当年咱们涌泉军中也有那么一批才，他们离开涌泉军后，现在正在各地征伐，各有龙兴之兆。”

“如若能带领他们，用好他们，即便是个地痞无赖也能当皇帝吧。”

“但我没有去做，只是因为我办不到。”

叶秋一怔，世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办不到什么事的，即便承认也是不不愿，起码也该叹气，但先生却语气平静，甚至带点淡然地笑意，这却是罕见的紧。

瞧见叶秋表，就知对方心中所想，掘井先生微微摇：“你小子，做不到什么事太正常不过，就像是会死一样，何苦为此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如此说着，他向前走一步，足下黄沙溅起，浮动于风中，宛如一团飞散的云雾，而男就像是踏云而行。

“生命既生，便自有归期。”

“活物诞于世间，便有死荫相随。”

“小叶，你曾经历过盛州的大旱饥荒，你知道，面对生存，无论是谁，是地主老爷还是县令老爷，全都要低祈食——他们平活的很好，但那时就和我们平等。”

“如若不是大旱，而是大雨，大雹，大风，地动，亦或是洪涝呢？存身于世，万物众生都是平等的，在死的面前。”

行走向远方，男朗声道：“就像是我——看上去懂的很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