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小姐还在呢，有你们说话的份吗？”

诸低着，都不敢作声。

“今晚你们别睡了，都给我去上清观守着去！期儿姑娘要是少一根发，你们就不用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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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子时，空旷的街道上风寒刺骨。几名少年靠在一堵颓圮的土坯墙后，一手伸在怀中，侧耳细听，紧握的匕首被热血暖得烫手。

蹄铁敲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名执金吾的缇骑乘在马上，旁边跟着一队赤衣黑甲的持戟士卒，沿着长街巡逻。

虽然还不到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但刚一冬，洛都便气温剧降，身上的 皮甲丝毫抵挡不了风中的寒意，上的铁盔更是凉得如同冰块一样，冻得痛。缇骑摘下铁盔挂在鞍侧，只留下束发的裹巾。

街边传来一声闷响。

“谁！”身旁的士卒大喝道。

缇骑勒住马匹，仔细听了听，然后一挥手。几名持戟士卒提着灯笼翻过半高的土坯墙，灯光晃了几下，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后，一块石蓦然飞来，重重打在坐骑眼睛上。战马惨嘶一声，跳踉着向后退去，一边用力摆。缇骑连忙挽紧缰绳，但手指冻得发僵，仓促间竟然没能拉住，身体一歪，被惊马颠了下来。

士卒们上前想扶起缇骑，更多的石块从黑暗中飞出，一时间犹如雨点般打得众手忙脚。

“执盾！执盾！”伍长大喝着让同伴结成防守阵势。

“噗噗”两声，仅剩的两只灯笼也被石块击中，灯光顿时熄灭，长街陷一片黑暗。好在众已经在伍长的指挥下举起盾牌，收拢队伍，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了分寸。

那名缇骑从马上摔下来就没了声息，伍长担心他是不是摔晕了。等众稳住阵脚，伍长指挥两名士卒顶着石块架起执金吾的胳膊，退到街边。

忽然有发出一声惊呼。那名伍长转过刚要怒喝，身体不禁一震，那名执金吾缇骑靠在墙边，脖颈上空空，断颈处 鲜血泉涌，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斩掉颅。

第四章

南宫，玉堂前殿。

已是午夜，殿内灯盏遍布，几名天子的心腹近臣正襟危坐，面色凝重。

“游侠儿竞相赌赛，以袭杀执金吾为胜……”刘骜把简牍往案上一丢，不耐烦地说道：“洛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吗？”

司隶校尉董宣道：“朱安世、郭解先后伏诛，剧孟销声匿迹，洛都豪侠的面物皆已无存，城中游侠少年无约束，使得象丛生。”

丞相的属官，司直何武道：“那些市井间的游侠儿有勇无谋，如今的张狂只是群龙无首之下的无所适从，过得几便消停了。”

大司农宁成道：“只怕有借此攻讦朝政。”

少府五鹿充宗道：“大司农莫忘了狄山之事。狄某朝议侃侃，好为大言，一贼出而骈首就戮，徒然贻笑天下。”

博士师丹道：“狄山素与吕氏来往密切，藉着贼 生，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非议朝政，如今身首分离，足为天下好事者戒。”

朝廷优容文士，大建书院，选拔才。结果颇有些文不涉实务，偏好大言欺，朝中的官吏已经忍他们很久了。结果天子派他捕贼，刚出门就被贼斩首而去，众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天子此举简直是大快心。

何武道：“圣上先以迎冬立威信，收心，又以狄山授首震慑朝堂，大义所在，心思附，眼下又以诏举擢拔英才，不必将大展鸿图。”

殿内众臣齐声恭贺。

刘骜对这几件事也颇觉自傲，自己小施手段就令众折服，将来大展鸿图那还了得？修建宫室的时候，还是要更壮丽一些，才好配得上自己的功绩。宫室的选址已经定下，如今万事俱备，只欠钱铢了……

他在殿中走了几步，问道：“上次说的算缗令怎么样了？”

师丹道：“冬以来，百物腾贵，旬之间，就上涨一倍有余，百姓苦不堪言。此时算缗，正可以平抑物价，收获心。”

何武也道：“此时算缗，正当其时！”

五鹿充宗道：“算缗尚可，限田还请圣上三思。”

限田令是师丹与何武后来追加的，对上至王侯，下至吏民的田地、隶数量进行规定，用来抑制豪强。

看到奏疏，刘骜也十分心动。汉国豪强并起，单是一个吕家，私苑就有纵横数县之地。一旦限田，每占有田地不超过三十顷，吕家便是封侯又何足为患？

不过刘骜也清楚，如今限田不是上策。自己秉政未久，朝中大臣泰半是太后擢拔，限田令一出，势必群起反对。

“限田令先放下，待诏举之后再议。”

“洛都商遍天下，富冠海内，算缗之，当以百万计。”宁成道：“不知所收算缗是都内，还是少府？”

五鹿充宗笑道：“天下赋税尽司农都内，算缗也不例外。只是其中颇有些山海泽地之，按道理当少府。不过一一细算太过麻烦，依臣之见，不若一年所收算缗少府，以后便移都内。大司农以为如何？”

算缗是将汉国所有商贾的财产征收算赋，一年必定最多，其余的易税计算繁复，收税成本极高，只能算是肋。

宁成道：“都内、少府皆为圣上所有。还请圣上独断。”

“就按五鹿说的办吧。”刘骜回到御座上，重新拿起一份简牍，一边浏览一边问道：“诏举如何？”

师丹道：“明经科已经选了一百余，都是老成饱学之辈。”

宁成道：“今年的明法科中式者不多，仅三十余，但其中颇有几个才，稍事历练，便能大用。”

刘骜来了兴趣，“策书在哪里？”

宁成将准备好的策书呈了上来。

刘骜拣起一册看了几眼，不禁大笑道：“这个义纵好生大言不惭，‘愿效犬马之劳，以鹰击毛挚为治’——此以朕的鹰犬自命，却不知道他有没有鹰犬的本事？”

宁成道：“义纵为颇勇，昔居舞都，曾劫持平亭侯世子。”

“胆子很大嘛。”刘骜往后看了看附录的履历，笑道：“居然还是朕的羽林骑？策书写得平常，难得的是这份心思。”

刘骜想了想，吩咐道：“给他一个县令，就是舞都吧。你告诉义纵，他要是得不好，朕可要取他的首级。”

“臣遵旨。”

刘骜放下简册，伸了个懒腰。

中行说尖声道：“诸臣工，拜礼，告退。”

议事的众臣纷纷伏拜行礼，退出大殿。

刘骜张开手臂，让内侍披上大氅，吩咐道：“下次议事，让公孙弘和朱买臣也来。”

唐衡躬身道：“遵旨。”

“去昭阳宫。”

“不行。”中行说板着脸道：“先去长秋宫。”

刘骜正要发怒，中行说道：“定陶王腹泻了。”

刘骜皱眉道：“为何腹泻？”

“定陶王膳食都由验过，并无异常。太医令说，多半还是受凉了。”

刘骜容色稍霁，不是被投毒就好。先前江充藉着赵王巫蛊一案大作文章，把皇后宫里的大长秋都定为死罪，腰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