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三妖

字数：10909

2019/11/15

第四十六章樱木与西瓜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正月的北京，正是冷的时候。

这些天，心无旁骛的投工作反而成了带给海棠平静心绪的唯一方法。怎奈，

一天的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天还是要黑的。

海棠从售楼处出来，给大春打电话，没接。她叹了气，关闭屏幕，顺便

把双手都羽绒服的衣兜，沿着马路走向地铁站。

没一会儿，脸蛋儿就被冻红了。海棠却依然保持着缓慢的步子，并且固执得

不肯戴上兜帽。

边走边望着成排的街灯规划出的道路和楼群，听着车流永不停息的马达声，

她不希望自己跟这座城市之间有任何的隔离和遮挡。

来北京好几年了，她已经好久没仔细打量这座城市。

这是一座她曾经无限向往的城市，一座国际化的大都市。在这里，们才有

足够的空间和自由，去过他们想要的生。

海棠对大城市的好奇最初来自母亲。

每次母亲来看她，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一眼就能看出与县城不一样的气

质。给她带来的礼物也都是格外新奇的。

好吃的，她总是回家之前吃完。漂亮的裙子，她再喜欢，也只会收在柜子里，

没的时候拿出来摸一摸试一试，从不会穿出来让父亲看到。

但是，这些东西渐渐堆起了她对外面世界的好奇，那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她一定在大城市里过上了称心如意的生活，才不肯回来的。」

虽然无法驱散心底的怨恨和轻慢，小海棠却时常不无艳羡的这样默默念叨。

大的事，总是让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

怀着这份困惑，她无比急切的盼望自己快点儿长大，走出那座闭塞的小县城，

亲眼去看看。至少可以清楚那里究竟有多诱惑，让那个流连忘返，寡义薄

。

或许果真有机缘这回事吧。高考成绩距离本科线只差三分，父亲建议她去锦

州医学院读护士专科。

海棠对父亲的建议十分不解，却问不出他的心思。

毕竟跟小县城相比，锦州也算得上是大城市了，况且，不是一直想知道她为

什么不回家么？海棠怀着迷惑，郁闷和莫名的兴奋，跟着父亲上了火车。

直到看见出站外母亲异常兴奋的笑脸时，她才恍然领悟，自己似乎做了一

次讨好这个的工具，但是，她没有埋怨父亲。

跟着父亲把行李装进母亲开来的车子，恼恨苦笑的同时，更多了一份辨不清

值不值得的心疼。

到了学校，母亲跑前跑后的忙活，办手续，领被褥，收拾床铺，还跟其他学

生家长打招呼求关照。而父亲只守在海棠身边，一遍遍的唠叨，注意这当心那，

像个碎嘴的老娘们儿。

报道当天，父亲就回去了。

把父亲送进了站，母亲又拉着她去逛街买衣服。那劲儿好像要给闺办嫁

妆。

直到傍晚，把采购来的所有东西都锁进宿舍的柜子，母亲才说，要领她回自

己那个家看看。

海棠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转念就把心的紧张压下了，不就是一个野鹌鹑

窝么，有什么不敢去的？

路上，母亲去了趟菜市场。海棠跟在后面，第一次把家庭主的形象跟她的

背影重叠在一起，像是在看一个经年烂俗的笑话。

那个家的男主叫梁斌，是个戴眼镜儿的儒雅男，三七分的发梳理得一

丝不，看上去比父亲要文弱得多，却并不会让觉得温和可亲。

刚坐进沙发里，梁斌的小肚腩就凸显出来了，海棠看着差点儿没慾住笑。

他们的儿子梁晓宇十一岁，跟梁斌一样白白净净，闷闷的不说话，被母亲

着叫了声姐姐就回屋写暑假作业去了。

母亲给父子俩做完介绍，就利落的系上围裙下了厨房。

海棠跟梁斌斜向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回答着他不痛不痒的提问，一边

打量着这个家。

两居室的房子净整洁，陈设透着知识分子的致规矩，连绿植的摆放都是

对称的。跟沙发里穿着白衬衫的主一样装模作样。

没聊几个来回，海棠就感知到了不适。那镜片后边的目光总是在自己露的

大腿上流连往复。

海棠并未感到害羞。对自己的身材她向来很有信心，可也并非欢迎所有异

的目光。这个是她名义上的长辈，母亲的丈夫，藏露尾的行径更显得猥琐。

母亲就在身后不远的厨房里忙活着，这样的境下，海棠的厌恶之心很快被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刺激所取代。虽然鄙视，却压不住兴奋的心跳。有点儿像偷偷

打开父亲的电脑时的心。

饭菜很快摆满了餐桌。梁氏父子洗了手端坐在桌边，比她还像个客似的，

等着母亲把盛好的米饭连同筷子递到他们手里。

海棠接过母亲手里的碗，看见她手背上松弛的皮肤，眯起的眼角已经有皱纹

堆积，一脸谄媚的笑容竟是发自内心的。

无名之火烹煎着心的酸涩，嘴角上却勾起讽刺的冷笑。

母亲并没有察觉，今天她心大好，不停的给老公，儿子和儿夹菜，忙得

连自己的碗都忘了端。

吃过饭，父子俩各自坐上了书桌，而母亲要赶时间去值夜班。

海棠帮着收拾了碗筷，几乎抑制不住把那些碗碟统统摔碎的冲动。

她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这是别的家，家才是一家，自己只是来做做客

而已。可她仍然觉得，在这个家里呆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自己这个外一眼都看不下去的子，她是怎么欢天喜地的过了这许多年？

「妈！」

校门，临下车的时候，海棠少有的这样称呼她。母亲那不经意的一愣让

揪心，可海棠还是语带调侃的说出了下面的话：「您可真是个好主！」

大学生活开始了，海棠没什么不适应，觉得生活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格

开朗的她很快了一大群朋友。同时，也跟被特招到沈体的小涛保持着联络。

高中时，每个周末都回家看看。现在，到了周末，她大多会去母亲的那个家

逛逛。

虽然第一次的印象就像跟刺扎在了心里，可不知怎么，海棠就是想去。

那感觉就像伤上刚结了痂，总忍不住去抠得血模糊。

又像去看一场重复播放的讽刺话剧。看着主公被欺凌轻贱却没心没肺的

笑脸相迎，心里会生出一种残忍的快意。

或许，还有那双总是追赶身上敏感部位的眼睛，随着越来越熟悉，似乎也大

胆起来。

所有这些，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个三之家里最不和谐的闯者，正在暗中播

下祸的种子......

当然，多数时候，没等她睡醒懒觉，母亲邀请的电话就来了。甚至下了夜班

直接来学校接她，眼睛里还密布着血丝。

海棠在她面前总是乖乖的，无比亲昵的喊「妈妈」，尤其是当着那父子俩的

时候。可是心里塞满的只有生了尖刺的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