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道：“注意身体，再会。”

这一句再会，就是两政途上的分水岭。

谢宁与卫琬的婚姻事实很快在系统内披露，对他们今后的工作安排势必产生影响。

但是这种影响，已经可以说是忽略不计。

没几天，谢宁的档案调出，派往省财政厅做一把手，卫琬留任省卫生厅原职，李东被羁押谢宁离开，温国华成为新任一把手的不二选。

有温国华在，总能一定程度上保障卫琬的前程，然工作上的利益纷争和暗地里的派系斗争永远不会因此凝固停止。

谢宁进新的系统，财政厅再强势不过，多少拼尽全力挤皮想往里面钻，都没个响声。谢宁不声不响地过去了，潜龙游水似的。然省财政厅多少卧虎藏龙、关系远，面临的也是种种不用宣之于的挑战。

至于徐怀，在十月二十一号这天，手续接完毕后，组织部门派车将他送往文华市做市长。只不过文华市的市长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文华市位居本省以北，跟台州比邻而居，地势险峻通不便，可以说比台州还不如。台州起码还有几个重点企业在支撑经济的发展，文化市在历年几次政策偏向的支持下，始终发展不起来，历史沉疴仍在，几个国企改制失败，数万职工下岗无处安置，且优质资源不断流失。

多少在那穷山恶水“养老”，一辈子都没什么盼。 正值十月末的周末，耿真真开车墨绿色磨砂超跑来接卫琬，美艳富婆的风范惹得回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二。

她朝快步下来的卫琬吹了声哨，卫琬穿得简单，高领驼色博羊绒的打底，外面一件浅咖的长风衣，秋风徐来，风衣角猎猎飞扬。

卫琬的容

光是璞玉无声的，欣悦的眉尾明亮的双眸，姣好的身姿投耿真真怀抱。

真真不耐烦地撇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到底是谁结婚啊！”

呼啸着把车开起来，嘴里念叨着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试婚纱、看场地、试茶点酒水还有婚宴上的菜品等等。

卫琬接了一通电话，是谢宁的，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卫琬连绵地笑，抽空瞪了不看路的真真一眼。

真真酸得可以，愤愤不已，同时还超级吃醋。

卫琬挂了电话，道：“别那么麻烦了，婚宴搞简单点，就我们几家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好。”

真真凉凉地呵了一声，白眼直往上翻：“我的皇后殿下，你咋咋样，又不是我跟你结婚！”

话是这么说，婚纱还是要重点挑一挑选一选，真真美，打阵地去试，一边试一边拍照一边打电话跟赖长虹吵架。

卫琬坐在窗前休息，店员端来两杯咖啡，她把一点，捏起杯子慢慢喝了一。

香充盈的热拿铁汩汩胃，外面街道繁花似锦，灿红的夕阳在远处的大厦后悬浮飘摇。

绚烂而恢弘。

忽的一道苍白的面容直直地落她的视线。

赵月云朝她诡异地笑了笑，从大门外进来，直坐到她的对面。

卫琬也没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两面对面着，看一眼，又看看窗外。

赵月云端了另外一杯咖啡饮，品了品，道：“太苦了。” 卫琬点点：“个味不一样，其实还好。”

赵月云仔细地望她，几近沉迷：“我还是不太懂他。” 话毕，肩微战，神空虚而迷惘。

卫琬扭过来，赵在她眼里已经成为一个符号，一个她自己曾经的符号。

就本质来讲，她和赵月云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一个还在过去，一个已处现在。

一个被困于徐怀的迷局中，一个有幸遇到了可以给予她一片广阔碧蓝天空的肩膀。

赵月云一把握住她的右手，眼泪婆娑：“我只想他，只想要他我，只我，我有什么错？”

卫琬回答不了她，任何答案，都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 “孩子还好么？”

赵恍惚了片刻，很迟钝缓慢地笑了笑：“还好吧，应该，我会尽力的。”

临走前她求卫琬给她一个答案。

卫琬道：“那你不妨——做第二个我，做他身边第二

个卫琬。”

耿真真拖着洁白的婚纱颠过来，拧着眉看自己那杯咖啡：“谁动了我的水？”

卫琬似笑非笑：“没谁，换一杯就好。”

半个月后，婚礼如期在滨江水岸的小花园里举行。 团饱满的绣球花簇拥着绽放，洁白的靠背椅秩序地拜访在绿色的坪上。

展示台上贴着新婚夫妻的亲密合影，白色扎花的棚子下摆放车长桌，桌上是造型致的甜点咕咕冒着气泡的白香槟。

工作员繁忙而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现场，安排场宾客的座位。

卫母穿一件崭新的大红色旗袍，发卷得高高的，一面喜气洋洋一面焦躁不安地挑剔着工作员的种种细节。

葛丽敏捏着白香槟的高脚杯，半眯着眼睛拖着手臂，叫她稍安勿躁。

同时看看手上的古董皮革手表，念叨着老公怎么还没到。 阿江穿一套黑白少年版西服，更是衬得斯文俊秀唇红齿白，脸蛋红彤彤地应付一个穿纱裙的孩子。孩子说想要那个绿色的气球，他羞涩地摇，说等会儿再给她。

赖长虹意气风发、潇洒倜傥地招呼络绎而来的宾客，不时地哈哈大笑。

耿真真一件斜肩紫色小礼服，在大堂和新娘休息房中来回穿梭。

天色渐暗，叮咚一声，璀璨的夜灯亮了起来。

谢宁在小花园后抽烟，黑白色修身剪彩的西装，衬得身影愈发修长挺拔。

一辆黑色轿车悄声无息地滑到后门处，徐怀从内下来。 两相对二站，谢宁分了一根香烟过去，手笼着火苗，给“客”点上。

徐怀地吸了一，视线远眺，想从群中搜罗着卫琬的身影。

没一会儿，耿真真拖着她的手臂出来，钻过绫罗似的门廊，细碎的光打在卫琬的脸上，一时间惊艳了岁月。

往昔狂澜似的在心间涌动。

徐怀收回目光，道：“你明明可以在更安全更保险的时候跟她领证，非要等在那个时候？”

他并不需要谢宁的回答，一句一句有条不紊继续道：“你在知道是郑志红在酒水里塞现金的那一刻，就已经布置好了之后所有的事，对么。”

“你知道我在设法针对你，你没有任何反应，一直表现成被动挨打，一方面是想等我打出所有的底牌，一方面，在步步为营地加重你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吧。”

“你就在等着最后一个关键节点，让所有的事同时发。” “所有

这些，你有跟小琬说过吗？”

“连你自己的婚事，也是经过心设计的，她知道吗？” 谢宁垂下眼帘，轻轻地笑。

蓦地眼帘上扬，镜片后锐光毕现。

两相视一笑，一个冷酷，一个海涵而虚伪，视线锋、电光幽暗炸开。

徐怀的喉咙滚了滚，吸一气：“谢宁，不要让她看到你这一面。永远不要。”

“请你珍惜她，再见。”

准点一到，音乐声流淌起来，星光载满平波碧蓝的水畔。 司仪郑重地宣布礼成，夫妻换对戒和誓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