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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说瘟生平心论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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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得要闹出一场笑话。你们以为何如?”金小宝听了,连连点

春树又道:“话虽如此,但邱八看承黛玉狠是不差,况且邱八预先问过黛玉,叫他自己商量,黛玉一咬定,定要嫁他,邱八方肯娶他回去。娶到家中之后,黛玉不该又要出来。既然不肯嫁他,为什么要随答应,叫他还债呢?这不是有心敲邱八的竹杠么?你为什么还要偏护着他,说他不错?”秋谷道:“你说的通

是公子哥儿的痴话,全不是我的本心,我何曾偏护黛玉,说他不错?我的意思是说黛玉虽然丧尽良心,邱八也一半自己不好,平空的去问黛玉可肯嫁他。你想堂子里的倌做的是什么生意,又做着了邱八这样的一个有名阔客,乐得顺水推船,哄得他一个死心塌地,方好骗他大注的银钱,那里有当面回报不肯嫁他之理?就是别个客,也不能这样有心得罪,何况邱八是个浙江通省的富家。这一问,岂不是问得痴到极处么?还有你这般痴了,当真的同我辩驳起来,可不比邱八更痴一倍么?”春树听了,觉得果然是言言透澈,沁心脾,便道:“如此说来,上海的倌是万娶不得的了。”

秋谷道:“也不是这般说法。大凡天地生,必有本来的,就是客也有客的脾气,倌也有倌。倘或嫖客的同倌不合,倌的脾气与嫖客不投,就有石崇、王恺的家财,西子、太真的丰调,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弄不到一块来。若勉强把他并到一堆,彼此的不合,一定要闹出笑话,没有好好的收场,岂不是一个为好成仇,一个求荣反辱?何苦要闹到这步田地,弄得两败俱伤呢?即如邱八与黛玉的原是十分要好,不过是大家一时鲁莽,没有仔细思量,的一个嫁了过来,一个娶了回去,到后来毕竟闹了一场笑柄,倒反大家结了冤仇。所以依我看来,花柳场中只可暂时取乐,就如行云流水一般,万万不可认真,免得后来烦恼。譬如一树名花,种在那水边篱落,临流照影,姿媚横生,你就天天的载酒看花,暂时领略,也未尝不妙,何苦一定要伤根动叶,把他移到家中?虽然锦帐雕栏,殷勤护,却是离开了他自己的托根之地,未免水土不宜,雨露不润,眼看着那一株可的名花不由的叶萎花落,渐渐的憔悴起来。这还算是好的,更有硬硬的折了一枝,把他供在花瓶之内,天天相对,惜非常,却过得不多几天,依然枯死。假使花能解语,你问他可是愿意的么?大抵上海的倌,只好把他当作名花娇鸟一般,博个片时的欢乐,若定要将他娶到家中,就免不得要杀风景了。从古以来,煮鹤焚琴,蹂香躏王,煞是伤心,这就是这班的小影……”说到此间,回过来向金小宝打着苏白道:“先生,倪格闲话阿对?”金小宝正在听得出神,就如醍醐灌顶,木当春,正在赞叹之际,忽听秋谷问他,连忙点笑道:“二少格闲话,一句勿错,真真是格过来哉!说出来格闲话,赛过勒倪心挖出来格。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不过倪要说起来,讲勿出格当中格道理。”

春树又问秋谷道:“上海倌的现形,你已经同我

说过几番,大约也不过如此。

但是上海嫖客的形,你没有和我讲过,究竟倌做起客来,愿做那一种呢?“

秋谷道:“现在上海的客,大约要分两种:一种是官场,一种是商界。地址w?wW.4v?4v4v.us论起来,自然是商界的客好做,既肯花钱,又不闹什么嫖劲,倌们看着银钱面上,也不得不敷衍他些。但是也有一样难处,那些商之间寸铢积累,刻薄成家,看得那银钱十分郑重,你若要起他的钱来,比要他的命更加刻毒,万一费了他一文半钞,更是一生的切骨之仇。独独到了堂子里,挥霍起来一千金,绝无吝色,面子上装得甚是大方。谁知他花了银钱,暗中在那里心痛异常,恨不得想法儿仍旧拿回家去。真是哑子梦见妈──说不出的苦。所以那些呆商虽然在倌身上略略花钱,却是见了倌,自以为是花钱的客,大模大样呼幺喝六的不算外,还要拉拉扯扯动手动脚的做出无数的丑态来,差不多要捞回他的本钱方才算数。倌们虽是心上恨他,无奈自家做着生意,也只好勉强应酬。这是商界中的现形了。再说官场客来,更加可笑。无论什么皂隶出身,只要有了几千银子,遵例报捐,指省分发。到省之后,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家的本来面目,居然是一位候补老爷。有时被他撞着木钟,凑着运气,委了一个差使,就立刻花天酒地、驷马高车的阔起来。你想他们的出身本是卑微,又不是什么世家公子,更兼候补的时候只晓得磕请安、大卑职这一套仪注,余外的事,都是昏天黑地,一事不知。这样的一班物,那里晓得什么嫖界的形?到了堂子里,自然而然闹出许多笑话。他除了不肯花钱,还要对着倌吹牛,混摆官派。这样的官场客,你道可笑不可笑?总而言之,官场中到了嫖界,真是那天字第一号的瘟生,世界之上有一无二的饭桶。到了堂子里,也是懵懵懂懂的,那该应挑眼儿的地方,他却一毫不懂;偏是那不该挑眼之处,却会忽然撞着他的高兴,平空的发起标来。就是花了几个钱儿,也花得不伦不类的,全不着些腔板。那场面上的花钱,就如吃酒碰和等类,偏偏不肯花销,反说倌敲他的竹杠;及至倌私下放起差来,他却愿愿,一千八百、三百五百的双手奉送,去塞那无底的狗,全不见一些响声。若有朋友问起他来,他还赖得净净,不肯招承,好似那属员馈送上司一般。倌若做着了这种客,还有些儿贪取。就只有一件,官商两途的嫖客,大约寿码子居多。一到了堂子里,就把那倌钉住,跟前跟后,一步不离,一双色眼贼忒嘻嘻,毛手毛脚的

就如饿鬼一般。在旁看起来,不晓得里的缘故,不说那客曲气,是个寿,反说倌烂污,做了恩客,所以倌做着他们这样的客,有了这样的贪图,便有那样的惹厌。

如今上海的堂子生意,也渐渐的不好做了。“又道:”他们这班做官的东西,真是饭桶,一个‘嫖’字都学不会,你想他还有什么用?不是我说句笑话,这些堂子里倌,若叫他去替他们做起官来,怕不到是个通省有名的能吏。官场如此,时事可知。那班穿靴戴帽的长官,倒不如个敷调脂的名,你道如今的官场还有什么代?“说着长叹一声。

春树听了多时,等他说定了,便哈哈的笑道:“算了,算了,不用再往下说了。

你那里是讲论什么嫖界,竟是在这里骂,不过是借着嫖界的名目,发你的牢骚罢了。“秋谷不觉也笑起来,道:”我是借他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狂故态,何足为奇!难道他们这班无意识的畜生还不该骂么?“就高吟道:”少年努力纵谈笑,万事终伤不自保。“言下不觉怅然。春村听了,不由的也提起心事来。大家相对无言,觉得大有天壤茫茫之感。

秋谷坐了一会,。忽想起林黛玉约他前去,便立起身来,告辞出去,便一直到惠福里来。走进弄中,数清了门牌,见双扉紧掩,寂寂无。秋谷轻轻的扣了两声,里边问:“是啥?”秋谷道声:“是我。”只听得“呀”的一声,一个小大姐走来把门开了。秋谷问他:“大小姐可在家中?”小大姐回他尚未出去。秋谷便走进来,见这几间房子收拾得甚是致。忽听得楼窗“呀”的开了一扇,黛玉探出身来。

正是:

十年一觉,扬州杜牧之狂;载酒看花,太白西川之痛。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就如饿鬼一般。在旁看起来,不晓得里的缘故,不说那客曲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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