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放着

尸体的床上，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已是空空如也。而那把本应由老县令亲自保

管的钥匙，此时还正在门上。

他的目光转向王将军的脸——当他看到对方那副杀气腾腾的表时，心中不

由得忽然怨恨起自己为什么要活到今天。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哇！」老县令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起来？」

夏瑾摇了摇还在梦中的马七，显得急不可耐。此时天只是蒙蒙亮，恰是冬

最寒冷之时，但夏瑾显然已经整装待发。

马七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在梦里，他又回忆起了那些令他痛苦万分的过去。

因此当夏瑾将他从梦中唤醒时，他反倒没有感到一丝不快。

「这时辰城门应该已开了，我们分两路，先沿着南北两条官道打听，或许能

从路上寻出些什么。这一路驿站、岗哨、商队不少，我们就从现在一直跑到太阳

落山再返回来，倘若我弟弟真的离开了龙升镇，绝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我知道了，这就出发吧。」马七点点。

「粮和马都备好了……对了，我还没有问过你，你会骑马么？」

「会。」

「那便好。」夏瑾松了气。

夏瑾将其余的杂务吩咐给管家，便带马七前去马厩。正当两准备出发时，

忽然一个家急匆匆跑来，冲夏瑾行了个礼。

「夏夫，」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您之前吩咐我们找的那个伙计……我们

找到他了！」

钱丰的模样就像是个饿死鬼——或许并不应该用「像」来形容——他坐在夏

府的餐厅中，桌上摆着的整盆热汤饼，他已盛了第八碗。若非马七在一旁拦着，

他几乎就要直接端起盆来吃喝了。

在他被抬进来的时候，浑身上下被冻得发抖，现在却吃得浑身冒汗。

「钱丰，」马七的声音比门外的北风还要冷，「你昨天跑去哪里了？今早又

突然倒在夏夫家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七啊……」钱丰还在大嗦着面条，热泪却已涌出，「都怪我，都怪我。

是我手贱，那天我外出买酒，路过赌场，结果忍不住进去赌了几手，却不料…

…」

「呵，不料什么？」这次发话的却是夏瑾，「你从走进去的那一刻起，就注

定输个倾家产了。」

「夏夫教训得是。」钱丰连连点。

「后来呢？」

「我输光了自己的钱，实在又不甘心，想着还能翻本，就只好去找借了些

银子再赌……」

「停，」这次打断他的是马七，「龙升镇上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烂赌鬼？

如今你身上背的赌债只怕就有上百两银子，上一次你输了老爹的棺材本，还是胡

老板借钱给你办的棺材。到现在镇上还有哪家放贷的敢借钱给你？」

「这……赌场总有愿意挣利息钱的嘛，呃……」

在钱丰继续胡扯之前，马七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掐得满面通红，连钱

丰坐着的木椅也被压得前腿悬空。

「你小心些，别弄出命，也别把椅子弄坏了。」夏瑾道。

「你自己说，」马七放开了他，「钱是从哪来的？」

「我……我……」钱丰话到嘴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昨天早上，你其实去过铺，是不是？」马七的声音依旧冰冷。

「……是……」

「昨天早上，铺里有一模样奇怪的猪，是你趁把它偷走了，是不是？」

「我……我……可那东西不是……」

「我就知道是你偷的。」

钱丰没有再说话。他的模样已经表明了一切。

「模样奇怪的猪？」夏瑾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

「为了这猪，胡老板几乎已经要疯了。」

「对不起，」钱丰哽咽道，「我原本只是想拿它去抵押一笔钱，打算赢回翻

本就赎回来……谁知道……谁知道……」

「够了，」马七叹了气，「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追究了，那猪的事，我

之后再和你算账——夏夫，我们……」

「且等等，」夏夫打断他道，「先让他把那猪的事代清楚。」

「那夏少爷他……」

「我答应过你，会把还有那奇怪的猪都找回来，」夏夫说道，「更何

况，如果那猪真的像你说的那么重要，那我们更是要抓紧时间把它弄回来。」

说完，她叫管家过来，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明白了，夫，我会安排去暗中打听的。」

「一定要谨慎些，不要让察觉了。」

「是。」

待管家走后，夏夫又对钱丰道：「你继续说吧，刚刚说到的那猪，你抵

押给谁了？又抵了多少钱？说得详细些。」

「嗯，」钱丰开始了他的讲述，「那个，其实我并不怎么认识。那天晚上，

我恰巧路过赌场，原本只是进去随意看看，并没有打算下注。可是那时赌场里来

了个没见过的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出手相当阔绰，下注用的是整块整

块的大银锭，但衣服却很旧很脏。而且他不仅有钱，运气也好得见鬼，不多时就

赢的钱就像山一样高了，整个晚上出尽了风。

「那时，我看他赢得那么顺，最后自己也忍不住馋，觉得我或许也可以大捞

一把。接着，我就把身上所有的现钱全都掏了出来，但……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

了，我运气太差，从晚上玩到第二天天亮，输得一二净。」

「我不甘心，可是赌场里放贷的，都嫌我穷赌运差，已经没有一个愿意

借我钱了。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我问那个年轻，他赢了那么多钱，能不能

借我几块碎银子让我翻本。没想到他却一毛不拔，连一个铜钱都不肯借我。临走

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听说这龙升镇降下过真龙，要是你能给我找条龙过来，

说不定能给你几十两银子』。起初我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直到我回到铺，

在大门看见了那东西……对，没错，那是一条龙！」

「龙？」夏瑾皱了皱眉。

「不，那只是一猪，」马七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或许它的模样很奇怪，

或许它看上去可能真的像一条龙……但那绝不可能……那只是一奇怪的猪。」

「罢了，且不说它是什么，」夏瑾道，「那之后呢？你怎么处置那东西的？」

「那时整个铺作一团，没有一个注意到我回来了，而我也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我那时完全傻了眼，心里只想着赶快回赌场翻本……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