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熊有成竹，快到地，自会向大家宣布，她不说谁敢去问？”

冷朝宗沉一笑道：“总座说的也是。”

韦小宝循着左舷甲板，朝船后走去。看到张南强独自倚着桅杆远眺，心中就意识到八名护法之中，似乎分成了两派。这也难怪，当时三十六名护花使者。本来就是分由左右护法率领的。张南强看到韦小宝，慌忙过来行礼。韦小宝含笑道：“张兄不用客气，兄弟只是随便走走。”

随着话声，已经走到后梢。

掌舵的是一名盘小辫子的瘦小老者，但韦小宝看得出来，此一身武功也有相当基础。他昨天就听说过，掌舵的叫勾老大，昔年原是洪泽湖的水盗，投效百花帮，已经有十年了，百花帮所有船只，悉归他指挥。只是这次的航行，连他也一无所知，据说每天启碇前，由太上亲自命使直接下令给他，告诉他这一天的航行路线和晚上在哪里停泊，他只是按照指示行事。

韦小宝望着勾老大炯炯双目，凝注远方，一心一意地掌舵，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一般，自己也不好去打扰他，只是心中暗暗忖道：“飞鹰教难道有什幺秘密不成？”

天色逐渐接近黄昏，晚晖斜照，江面上闪耀起万道金蛇，景色之壮丽，丝毫不逊出。韦小宝倚着窗，似是看得出。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又娇又甜的声音说道：“你在想什幺心事？”

韦小宝微微一怔，回过身去，只见芍药似嗔似喜地站在身后，一阵沁甜香，已经送鼻中。这就含笑道：“我当是谁，副帮主请坐。”

芍药娇嗔道：“除了我，还有谁来？”

接着轻哼道：“副帮主、副帮主，你只会叫我副帮主。”

韦小宝自然听得出来，看看四周，低声道：“妹子，在外面要小心点。”

芍药娇笑低声道：“太上都知道了，她老家都不管，谁还敢管？”

韦小宝陪着她聊了一会，芍药看看天已经快黑了才起身离去。天色果然黑了，黑得好快！船已经开始缓慢下来，在靠近香江岸的一处港湾停了下来。偌大一艘楼船，黑沉沉地，看不到一点灯火！不，灯火自然点上了，只是楼船上，每一处窗，都拉上了一道黑布窗帘，一丝灯火也透不到外边去。膳厅里，点燃起两盏风灯，三张八仙桌上，有酒有，菜肴相当丰盛。韦小宝正中落座，大伙也依次席，舱帘启处，负责白天巡逻的叶开先、冉遇春率同四名护花使者鱼贯走。叶开先、冉遇春朝上双手抱拳，同声道：“属下向总座班来了。”

韦小宝目光一抬，迅快由他们六脸上掠过，含笑道：“诸位辛苦了，请席吧。”

叶、冉两再一抱拳道：“多谢总座。”

各自回到自己桌上坐下。

韦小宝问道：“今晚该由哪几位值了？”

值员，早已先用过晚餐。

只见公孙相、宋德生和四名护花使者应声站起。公孙相道：“今晚由属下和宋兄值班。”

韦小宝目光缓缓转到四名护花使者脸上，还未开。宋德生已经指着四说道：“翟天佑、翟友成、许廷臣、何祥生。”

韦小宝一眼看出许廷臣、何样生两，正是和昨晚负伤的杨家骢、沈建勋同一个房间。韦小宝觉朝两多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两组，如何分配的？”

公孙相道：“属下和翟、翟二兄负责向北十里江面，宋兄和许、何二位负责向南十里江面。”

韦小宝心中暗暗冷哼，忖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面点道：“如此甚好，昨晚出了事，总算太上并未责怪下来，今晚大家可得小心。”

公孙相、宋德生同声应“是”，说道：“总座放心，贼今晚胆敢再来，属下纵然不把他生擒，也要把他活劈了。”

韦小宝微微一笑道：“江面辽阔，真要遇上贼偷袭，不可求功心切，第一件事，还是先放信号火花为宜。”

接着以“传音密”向公孙相道：“公孙兄今晚要特别小心，一有警兆，务必先放火花。”

两又应了声“是”。公孙相微微一怔，也微微点点，外自看不出。

韦小宝拍拍手道：“你们可以去了。”

公孙相、宋德生躬身为礼，率同四名护花使者，出舱而去。大家匆匆饭罢，韦小宝站起身朝三眼蔡良道：“今晚是蔡老当值吧？”

蔡良道：“不错，总座可有什幺吩咐？”

韦小宝按说道：“蔡老言重，吩咐不敢，只是昨晚出事之后，兄弟好像有个预感，碱还会故伎重施。”

蔡良道：“这个总座但请放心，今晚若有差错，就拿兄弟是问。”

韦小宝道：“咱们不是还有两条预备快艇幺，兄弟之意，要这两艘快艇上的水手，在船上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三眼蔡良点点道：“总座想的也是，杜乾麟，你去关照一声，要他们在艇上待命。”

杜乾麟答应一声，转身向外行去。饭后，没有值班的，就各自回房。韦小宝终究是总护花使者，他有责任。他想到了某一件事，如果对方真有谋的话，今晚就可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从膳厅出来，踏着甲。板，走到船，凝目远眺，满天繁星，闪着朦胧而碎屑的光芒，江面上风平静，没有月色，就显得黑沉沉的。

“又起雾了。”

韦小宝仰首向天，轻轻吁了气，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心中想着。“总座。”

他身后忽然有低低的叫了一声。

韦小宝回过去，说道：“是蔡老。”

三眼蔡良一手提着酒葫芦，含笑走近他身边，望了他一眼，说道：“总座好像有什幺心事？”

韦小宝淡然一笑道：“没有，在下只是随便看看。”

三眼道：“总座言不由衷，那是把兄弟当作外了。兄弟在江湖上混了大半辈子，总座打晚餐寸起，就一直攒着眉，这不是有着心事，还是什幺？”

韦小宝潇洒一笑道：“蔡老也许看走眼了，在下只是有些闷气，才出来走走。”

三眼看他不肯说，也就不便多问，笑了笑道：“总座又不喝酒，住在船上，最好解闷的方法，就是喝上两蛊。”

说着打开葫芦，随手递了过来，笑道：“总座要不要喝一？”

韦小宝摇摇道：“蔡老自己喝吧，在下和酒实在无缘。”

三眼也不客气，举起葫芦呕呕嘴角，笑道：“兄弟一生别无嗜好，就喜欢喝一，饭可以不吃，要是一天没酒喝，可就打不起来了。”

他没待韦小宝开，接着又说道：“古说得好，自古英雄皆寂寞，这话可一点也没错，兄弟三眼这外号，就是从酒上来的……

韦小宝道：“蔡老这外号，原来和酒有关？”

三眼蔡良笑道：“谁说不是。那时兄弟不过二十来岁，就喜欢喝酒。咱们关外，天寒地冻，大家都能喝，因为喝酒可以取暖。但先师门规极严，练武时不准喝酒。有一天早晨，兄弟起来，偷偷的喝了一壶，不想就出了漏子……”

他又喝了酒，续道：“那天正好练单刀，兄弟练到”拨寻蛇“，上身必须下扑，哪知喝了空肚酒，这一扑，就来了个狗吃屎，扑了下去，前额碰到刀尖上，开了一个眼。从此只要一喝酒，脸上不红，这刀疤就红起来，江湖朋友就这样给兄弟起了这个外号。也有说，只要兄弟杀心一起，这刀疤也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