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嗯，是爸爸！」

林衡笑了笑，伸出手，语气礼貌：「平时小麻烦老师了，还请多多关照。」

周素目光落在眼前修长的手上，心里一动，眯眯眼睛，喜笑嫣然地回握：「落落是八个中班里最乖巧的，每天放学主动帮老师们打扫卫生、收拾玩具不说，就上个月园里食堂开放 ，她报名和叔叔阿姨们一起做点心，特别让我们老师省心……」

周素对林萝几乎赞不绝，林衡听得也很高兴，捏捏儿的掌心，见她害羞地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将脸往他裤腿上蹭。

令刮目相看的小家伙……

林衡莞尔，周素带林衡走向林萝的教室，经过一条多种颜色连接的走廊，教室的颜色与所对应的走廊区域颜色设计一致，林萝所在那间教室是天蓝色的。

周素站在教室门，目光落在面前的艺术墙上，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手工画，她指着最中间的一副水彩画对林衡说道：「这是落落两周前在美术课上画的作品，极富想象力，静态和动态效果处理极佳，感饱满，构图线条虽稚不过整体细腻和谐，画面温馨唯美又透着一点点淡淡的哀伤，虽有瑕疵但是瑕不掩瑜，这算是本学期目前为止我见过最有灵魂和艺术创造力的作品……落落爸爸或许可以培养孩子绘画方面的才能，如此可贵的天赋，加之后天的努力，成为大家指可待！」

林衡看向那副画，目光里的光华瞬间绽放，内心如江海涌动，大受震撼。

那是一片被清风吹拂起涟漪的湖泊，碧色的蓝天与大朵大朵的白云压得很低，水天几乎相接，净的水面映照着漫天的风景。

湖上躺着一块青葱的绿地，不知名的小野花星星点点遍布，一座两层楼小木房子置于其中 ，年过半百的老躺在藤椅上休憩，穿白色 T恤休闲裤的高大男子正在放一只蜻蜓状的风筝，白色长裙乌黑长发的小孩仰着静静地立在男子身侧，沉静的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画下带框标签纸上写着作品的名字，清丽的字迹一笔一画，能想象出她写得多么认真。

她写：爷爷、爸爸和落落，这是我们的家。

周素见身边男子久久呆怔，弯腰摸摸林萝的乌发，温声道：「落落，你先进教室，周老师和爸爸聊聊。」

林萝点点，乖巧地走进教室，回朝林衡摇摇手，依依不舍地说：「爸爸再见。」

林衡低笑，「落落再见，爸爸下午来接你。」

林萝听罢眉开眼笑，八颗牙齿露出，泛着可的光泽 ：「嗯，我等你噢爸爸！」

林衡目送她进去，才挪步跟着周素去了家长接待室。

周素给林衡端了杯咖啡，话语中带着几分忧虑：「落落爸爸，孩子是颗好苗子，方方面面发展得不错，只可惜……」

林衡心绪复杂地看向她，立即问：「可惜什么，老师有什么担忧尽管说。」

周素叹气，目光直直撞向他，直言不讳：「她不快乐。」

林衡像是迎上重重一拳，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我陪在孩子身边的时间少，之前都是家里老带着，烦请老师帮忙分析一下。」

「据我的观察，从进幼儿园开始到现在，落落的内心似乎封闭起来了，实话跟你说，我今天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开心。」周素直言不讳，「还有，园里许多男孩子喜欢围着她逗她玩，落落越是安静不搭理，于是那些男孩子越是顽皮，抓些虫子什么地吓她……」

林衡胸像塞了颗大石，有些喘不过气，他安静地聆听，心里愈发地沉重和疼痛。

咖啡已凉透，像极了他此时的心 。

周素将自己的观察悉数与他分享，最后斩钉截铁地建议：「落落爸爸，你应该多陪陪她，孩子缺失的快乐对于她以后的生来说会是不可逆的残缺，你是一位好爸爸，我们都不愿意这样残酷的事发生，还好发现得早，来得及弥补。」

「谢谢，非常感谢。」林衡沉思，俯首道谢。

「不客气，这本就是我的工作。」周素脸上生出笑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落落爸爸，你电话号码是多少？学校只保存了她爷爷的号码，你知道的，有些关于教育的理念，老家听不太明白，就只能着急，和直系亲属沟通对孩子的成长帮助更大。」

林衡现在一颗心都在儿身上，为她着急为她神伤，他取出手机，拨通她念的那串数字，又问：「老师贵姓？」

周素神色一楞。

待林衡漆黑的目光不解地朝向她，周素才挤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我姓周，单名一个素字，是阳光幼儿园的园长。林衡，我们之前……见过的。」

林衡愕然，「在哪里？」

周素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我是B大学前教育的学生，学生会宣传部事，我们在学生会一起共事过的。」

眼前的面孔是隐约带着几分熟悉，恍惚间从记忆的海里想起一点廓，但又没成功捞起，林衡很是歉意的笑了笑：「你看我这脑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会长，我不接受你的语言道歉，」周素摆摆手，优雅又不失俏皮地笑了笑：「有机会正式请我吃个饭吧，怎么样？」

第五章被抽走的肋骨（2更）

周素话语矜持而充满意，林衡没有细究，为了表示感谢，闻言大大方方地邀请：「我周晚上回京城，明天陪孩子，择不如撞吧，今天周老师方便吗？」

周素眸光里兴起波澜，眼角眉梢难掩喜悦，「方便，当然方便，你稍等我一下。」

在等周素的空隙，林衡去了趟林萝的教室外。

从后方的窗户朝里看，年轻的老师在上幼儿英语课。

好些小朋友趴在桌上玩耍，发呆，有小孩子好动地走来走去，一西瓜的男孩子突然站起来哭喊着要尿尿 ，场面闹哄哄的。

唯独小丫安安静静地端坐在前排，双手迭摆于桌面，回一脸迷惑地看向那个男孩，皱着小小的眉，像是不理解也不认可他的行为。

林衡将自己藏在暗影里，没让落落发现他的存在。他作为父亲 ，之前都在实习，今天像是天正式上岗，心简直跌宕起伏，既为儿的懂事乖巧感到欣慰，又因她的过早成熟而觉得愧疚和亏欠。

林衡站了会儿，周素已经换了件绒的长裙过来，她踩着双浅尖的白色高跟鞋，黑色的长发盘成一个发髻，化着时兴淡妆的脸上笑意盈盈。

「走吧，林衡。」周素不知何时已不再叫他「落落爸爸」，而是用一种叫男的专有方式，带着几分娇俏与暧昧，幽微的心事昭然若揭。

林衡心一沉，这才发觉周素别样的心思，但这顿饭只是感谢，他并不打算回应她的热 。

两去了步行街一家西餐店，喝咖啡吃牛排，林衡请教了她许多关于教育孩子方面的问题，周素知无不言，同时也冒昧地问了他一件私事。

「林衡，落落的妈妈 ……也就是苏清学姐，她现在还在英国呢？」

「大概吧。」林衡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一语带过，「好像是在哪个大学的文学院教外国文学 。」

「我记得读书那会，你是学生会会长，苏清学姐是副会长，你们俩都是B大的风云物，天造地设的一双，我们好多同学都很纳闷，怎么后来苏清学姐突然就去国外了呢？」

提起那个，林衡罕见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