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不是傻子，在宋祎点到那句话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

为什么在莫斯科的那九年她都没有再淋过雨。

不是因为莫斯科不下雨，也不是因为她记有多好，每次雨天出门都能记得带伞，而是因为许辞千里迢迢来到了莫斯科。

在此之前她都归结于是她运气好。

运气够好才会每次都能碰到一把没有要的伞，出门也总是能遇到好心帮她撑伞，或者手里多了一把伞送给她。

那么多有迹可循的瞬间，只要宋黎回就能看见还没来得及藏好的他，可是她没有。

但宋黎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运气够好才会碰到许辞。

s市那么大，黑夜里那么多条巷子，偏偏她就撞上了他。

……

这里的条件并不怎么好。

晚上她总是会冷醒，四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只有一扇小窗透着寒光。

今晚好像下雨了，雨声淅淅沥沥地叩在窗户上。

她被无数个梦境折磨而醒，身边空得可怕。

黑暗中宋黎低低地哭喊：“许辞……带我回家吧。”

第0040章 证

时隔数月再次上法庭的滋味不可同而语。

但相同的是她内心依旧平静。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民陪审员，依据中华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32条规定，崇阳律师事务所接受被告宋黎的委托，指派我担任辩护，依法出庭为其辩护。”

“在依法出庭前，我研究了榆市朝阳区民检察院对本案的起诉书，查阅了卷宗材料，会见了委托且询问了有关证，已清楚本案的相关事实。”

“本辩护对于榆市朝阳区民检察院指控宋黎持刀故意杀以致死的犯罪事实存在异议，认为现存证据存在多重疑点并不足以证明被告宋黎杀害了死者甘玕，现指出以下疑点……”

辩护词的声音沉静平稳地回在庭内。

律师是宋祎安排的，他给她挑的从来都不会出错，只是她从上庭起就一直在神游，法官和律师说的话她都没有仔细听。

这个案子直到开庭前三都没有带来转机，其实宋黎也认了。

无法辩驳的事实，即便知道是假的也无力抵抗。

只是她不太甘心，也不明白，到底是甘玕这个疯子早就计划好了要拉她一起死，还是谁恨她骨要这么借刀杀。

直到后面律师列出重重疑点，宋黎才耳鸣般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盯着法庭上的。

“……关于死者甘玕的死亡时间，尸检报告写的是2月9晚上九点十五分，但另一份报告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甘玕的第一刀致命伤是在晚上十点十五分，与最后一刀又间隔了六个小时。”

“尸检报告上的这一个小时之差，足以让一个死者永远失去抱憾而终，让一个生者含冤狱，也足以让一个凶手逍遥法外。而这，代表了权威的报告书却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让整个法医界都为此蒙羞！”

律师收住义愤填膺的绪，继续为宋黎平静地陈述，“从这一份新的尸检报告上可以看到，死者甘玕身上的致命伤足足有八处，始于晚上十点十五分终于凌晨四点。而案发当的晚上十点十五分与凌晨四点，被告都没有作案时间去持刀杀害死者，有不在场的证据，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律师调出监控，证明宋黎在当天晚上九点二十六分时已经离开了案发现场。但是此后的去向便不得而知。

法官问有没有证可以作证她的不在场时间时，宋黎才在时隔多后见到了许辞。

在那么多难挨的子里她都没哭，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湿了眼眶。

男穿的浅灰色西装，领带搭理得一丝不苟，白衬衣平整净。和往没有什么不同，淡漠的眉眼透着难以亲近的疏离，就连唇线都显得那么清冷薄。

可是他瘦了很多。

原本就高而瘦的，此时五官的廓看着要更一点。

他卸下了检服，但坐在证席中仍旧带着无可抵的威压。

许辞没有和她对视，像是素不相识，只与庭上的法官和律师稍有礼貌地点致意。

宋黎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公诉中有她熟悉的面孔，程予欢和小潘都在。

在另外一边做记录的肖潇还抬眼过来，悄无声息地冲她笑了下，像是在替许辞安抚她的绪。

她并没有孤立无援。

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对她不利的时候，还有这些在替她讨回公道。

宋黎几乎是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压着眼睑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许辞是她的时间证。

法官问：“证许辞，你能证实案发当被告宋黎有不在场的证据？”

“是。”许辞点，“案发当的晚上十点十五分，宋黎和我在一起。”

法官：“晚上十点十五分到凌晨四点，她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许辞：“是。但严格地来说，从当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四十分，她都一直和我在一起，持续到拘捕当。”

法官：“在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的这个时间段，你们在做什么。”

这是很关键的证词。

场上的看见宋黎表变了下，许辞沉默了两秒，所有都因为这两个细微的变化而开始看着许辞。

两秒过后，男连表都没换，语气再正常不过，“做。”

法官：“从晚上十点到凌晨五点？”

许辞点：“是。”

法官：“在这个时间段你们没有做别的吗？”

许辞面不改色：“如果替她擦汗和换姿势排除在外的话，有。”

这时就连法官的表也开始有些微妙了。

宋黎能够想象到他说出这些话时小潘他们内心的激动，但又不得不碍于场面的严肃而努力克制。

光是许辞的证词还不够，律师又带来了夜总会的监控。

门的出况显示宋黎的确是晚上十点到的夜总会，又是凌晨五点四十分被许辞抱着离开的。

因为她的衣服已经没法穿了，所以被他用外套裹得很严实。倘若有质疑监控中的可能造假，但包厢内部的视频不会。

聂忠城为了设计许辞也是费尽心机，下了药还在里面装了台微型相机。

事实证明，许辞的证词如实。

他们那一晚的确在里面做，宋黎没有行凶时间。

后续律师又提出几个疑点，手套上的血、在甘玕身上找到的发和刀上的指纹。

时间漫长，这场庭审持续了四五个小时才结束，但又处理得净利落。

宋黎洗脱嫌疑当庭释放。

但案子还没完全结束，律师准备起诉另外两个：造假尸检报告的法医、收买法医和这次行凶的主使。

这件事同样需要宋黎配合。

许辞在外面等她，宋黎看见了，只听了两句后跑到他面前。

许辞把揽怀中。

“许辞。”她紧紧地抱着没有松手。

许辞像刚开始那样，假模假样地掂了两下，“瘦了。”

“你也是。”宋黎仰起，“腰都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