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听罢,不由心赞一声,亦连忙颔首称是。
随即,又大礼而拜,朗声请命,“丞相,若他
如今所言,遣偏师击
平贼强端,璞虽不才,亦敢斗胆请命,领军而往!”
“呵呵,子瑾莫是,心有慕于那毛遂耶?”
不出意外,郑璞甫一话落,丞相便冁然而笑,还打趣了句。
或许,丞相自身亦没有发现,源于郑璞谏言屡屡有裨益,以及所彰显出来的才学,让他对郑璞态度,已然隐隐类同于马谡了吧。
趣言笑罢,丞相才敛容,“他
之事,子瑾先不必争之。嗯,先前所徙的獠
部落,胡伟度已大致编户授田毕,绍先与义弘不
将率兵归来成都,子瑾以后多留意兵事吧。”
咦?
此言是说.......
若我能将本部兵卒
练得当,届时便有机会率军攻
平?
对于丞相没有当即应下,却又隐隐透出勉励的
风,让郑璞遐想联翩。
亦不敢再争,连忙拱手作礼。
“诺。璞领命。”
而此时的丞相,似是已不支困倦之色,正以肘撑案几,阖目轻揉着鼻根。
听闻,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告退。
郑璞见状,不敢再多扰,轻轻起身,小趋步缓缓而退。
待退到门扉,将转身而去时,又忍不住轻声说道,“丞相,北伐非一
之功,还请丞相为国多惜身,努力加餐。”
说罢,不等丞相回复,便推门而出。
亦让丞相闻言,手中动作一顿。
略略睁目,看他轻轻掩门的举动,不由嘴角微微泛起弧度。
似是,类似的话语,幼常亦有言过吧?
思至此,丞相倏然敛容,从案几后寻出两份述表,逐一展铺于案几之上。
随即,眉目间,便有一丝忧思缱绻流连,久久无法抹去。
两份述表,分别为马谡与魏延所禀。
所叙之事大体相同,皆是近几月汉中郡画田、士卒演武
练、各类物资调度等等。
然而,言辞却迥然不同。
马谡的述表,隐隐有所抱怨,声称自身被掣肘,许多事务无法如臂使指。而魏延的述表,则是直白得多,直接指摘马谡不谙军中事务,常有不妥之举。
其实于丞相心中,看罢哪还会不明之处?
无非他们二
,
不契罢了!
马谡少有异名,心中颇自负才学,
与行事皆锋芒毕露。
于成都之时,便隐隐有
私言诽议。
而魏延乃先帝刘备部曲出身,鞍前马后,咸有辛劳。
每战争先,不惜
命,登锋履刃唯恐为他
后,亦建功无数。
汉中之战后,被先帝力排众议,拜为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倚为国之藩篱。但为
自矜且桀骜,能善待士卒,却不屑儒生学士,颇类同于昔
的关侯。
二
如此
,放在一起共事,矛盾顿生亦在所难免。
对此,丞相心中早有意料,却仍旧有一丝失望。
非是对魏延,乃是对马谡。
是也,乃马谡!
盖因丞相对马谡
器异之,所期极高。
常将其视为可继己之后,成为扛起光复汉室旌旗的
!
执国者,当有虚怀若谷、海纳百川的胸襟。
然而,马谡不过与魏延共事数月,却是已经在岁末述表中,隐隐有所指摘了。
魏文长乃
城之将,被先帝倚为国之藩篱的
肱!
为何幼常不能尊其才,与睦之?
莫非,以幼常之智,竟不知被我遣去汉中任事之意耶?
尚有子瑾,年齿轻轻便有谋善断,且颇能得士卒之心,牂牁之战已有将略崭露
角。
假以时
,似是可继法孝直筹画之能,亦或许能续关侯督率一方之才。
然而,此子
亦刚愎、狠戾,竟兼得法孝直与关侯之短!
既似得其长,却又兼得其短,为何不能两全邪!
安国
倒是颇佳,且有其父之能而无其父之短,但奇谋策算却不如子瑾多矣。
莫非,上苍所眷之奇才者,皆不忘赋予桎梏乎!
可恨兮~~~
亦可悲哉!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大汉也!
昔
我大汉隽才,犹如过江之鲫,济济一堂,却皆以高才早世!
今唯剩寥寥数
,又皆有弊短!
唉.......
心中一记
的叹息。
满目疲倦,隐隐有几分心力憔悴的丞相,缓缓将两份述表收起。
又微微摇
,方步来几榻,卷衣而卧。
近一月,奔波于各郡县军营,他白昼观兵演武、幕夜署朝政之事,一
得憩眠的时间,仅仅两个时辰。
且常有减时,不曾有过之。
只是,今好不容易可得休憩片刻,明明困乏异常,却是久久不能
眠。
那缕忧思太会纠缠,才下眉
,又上心
。
辗转反侧之际,让木榻不时吱吱作响,不绝于耳。
或许,唯有这张见证过丞相无数次挑灯夜战、夙夜忧叹的木榻,方能明白他心中的无奈,因而心生怜悯,努力发出声响来共鸣一二吧?
....................................................
暮时分。
结束今
署事的郑璞,步出丞相府,安步当车而归。
近数
,又是风雪连绵不休,触目所及,尽是银装素裹。
似是,近些年冬
的严寒,年赛一年。
虽未曾有闻,黎庶百姓冻毙之说,但大雪压塌房屋
庐之事,却常有之。
蜀之地,尚且算好的。
听闻逆魏所据的雍凉两州,近些年频频有羌胡部落聚众而叛,便是冬
大寒使牛羊冻毙无数,无力承担赋税之故。
就是不知,届时我大汉率军北伐,此些羌胡会不会群起来附?
思至此,郑璞不由又想起了,今
与丞相的坐论。
之前在署屋内侃侃而谈,今被寒风夹雪一吹,方感觉自己请命率军攻
平,有些过于冒失了。
若往好处想,乃是一腔报国的赤诚之心。
但往龌龊里去,却是贪功慕权,汲汲营营之徒也!
所幸,丞相无有责。
就是不知,心中会对我如何作想?
倏然止步,摊开手掌,接住了一片雪花,看它在手心温度中慢慢消融。
行事素来果决的郑璞,竟生出一缕患得患失来。
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阵朔风,裹着雪花呼啸袭来,糊了他浑身。
无数小雪粒从衣领钻
,雀跃且欢快的在肌肤上肆意撒野,让满身汗毛激灵竖立。
罢了!
事已然,何必多思而自扰!
郑璞心中愤愤的咒骂一声,连忙疾步往城西小宅而归。
待及家,兼门房的扈从郑乙,连忙启门迎
,拿起打理衣裳的小笤帚,帮郑璞扫去一身雪花。“家主总算归来了。”
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