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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我的心。

高考录取分数线公布了。

我其实是盼着这一天的，我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但是当事真的发生时，我还是无法承受它带给我的痛楚。

妈妈意料之中地发怒了。

我记忆中无比坚强的妈妈，第一次流下眼泪，她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调说：“我的儿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看我的眼神仿佛第一天认识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

爸爸沉默不语，连抽了三根烟，我从他的表中看出了的不解。

坦白讲，那一刻我是后悔的。

这段场景对我来说是一个噩梦，我根本无力承受它，我高估了自己。

我用早就想好的话术去解释，期望这场噩梦赶紧结束。

看，我连逃避的办法都策划好了。

我差点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对啊，江虞婉，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的孩子？

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骨子里的我竟如此自私。

为了一己私欲，在下定这个念时，完全无视了父母的感受。

我的话术中心意思有两点：

其一，专业兴趣，我想学建筑设计，我有一个建造城堡的梦，相比较起来，浙大更有优势。

其二，从整体排名上讲，浙大其实是高于复旦的，仅在清北之后，之所以复旦的分数线更高，主要还是因为所处的地理位置。

我说服了父母，也或者是木已成舟，他们只能选择接受。

不然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复读重考。

可我毕竟已经考取了985名校，复旦和浙大的录取分数线相差微乎其微。

事虽然“圆满”结束，但是我能从爸妈眼里看出，他们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的儿变了。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就是，我和父母之间出现了裂痕，我不知道需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修复好。

亦或者，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

……

建业华庭。

6幢1101室。

傍晚时分，一桌饭菜已经烧好，曹母来到儿子的房门前，轻轻扳下门把手，再次遭遇阻力后，只能叹息一声放弃。

转而轻叩房门：“成啊，出来吃饭吧，你中午就没吃，不打紧的，也不一定就要上复旦。”

“我不吃！”房间里传来咆哮，“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只差三分啊，数学试卷一个多项选择的事。

没有能体会曹成此时内心的不甘。

进户门那边传来声音，曹母仿佛终于等待救星，小跑上前，一边给丈夫找拖鞋，一边将今天的事娓娓道来。

“这孩子，就是胜负心太重了。”

曹绍刚弯起嘴角道：“他那是胜负心太重吗？”

儿子没考上理想大学的事，他中午就知道了，这也是晚上赶回去吃饭的原因。

“你还笑？”妻子双眼一瞪。

“放心吧，我有办法，保管他立马走出来吃上两碗饭。”曹绍刚拍着胸道。

“噢？”妻子一阵狐疑。

要知道她可是从中午劝晚上都没劝好。

曹绍刚来到儿子的房门前，抬手敲了两下，力度明显不同。

“都说了别吵我！”里面传来声音。

“臭小子，翻了天是吧，赶紧滚出去！”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爸，你让我静静。”

“静什么静？你不是想和江家那闺一起上大学么，喏，家现在考到了浙大，你确定你要去读复旦？那好嘛，可以复……”

咔！

房门开了，速度快到令发指。

曹成双眼布满血丝，诧异望向父亲：“爸，你刚才说啥？江虞婉考到了浙大？你是不是搞错了？”

江虞婉的成绩怎么样，除了她自己外，没比曹成更清楚，因为那是他一直追赶的目标。

他敢拿担保，江虞婉考复旦绝对跺了一脚的，不会有任何问题。

居然真开了。曹母在一旁满脸惊讶，也总算明白了原来是这个缘故。

江家那闺的事她倒也知道一些，不过她这个儿子从小敬佩当警察的父亲，和他爸走得比较近，很多事都不愿意和自己讲。

才知道儿子喜欢家闺到了这个份儿上。

“我亲自打电话问了江海松的，能错？还说他儿不知道什么况，成绩都超了复旦分数线不少，第一志愿却填了浙大，他两子现在也是没辙，好在复旦和浙大，大差也不差。”

江虞婉的第一志愿竟然填了浙大？

曹成听完这话半天没回过神儿。

转瞬，便是狂喜。

因为他的第二志愿，填的就是浙大。

“还吃饭不？”曹绍刚有些好笑地望着他。

臭小子别的不学，这方面倒是学到你老子了，一样的种，他当年追旁边的媳儿时，那也是仗着脸皮厚，一顿死缠烂打。

不过你还别说，追孩子这事儿，也实在不能脸皮薄。

老话不是说了么，好怕缠郎。

江家那闺，样貌和品都是一等一的，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吃！”

曹成心畅快无比，江虞婉为什么第一志愿填了浙大，这不重要，他相信父亲不会骗他，那么不就妥了？

一连掉三大碗米饭。

随后一宿激动得没睡着，摸出手机几次想打到江家，奈何江虞婉还没买手机，忍了又忍，知道江叔和王姨现在心只怕不太好。

翌一早，自觉等到机会，一通电话打给了蒋丽丽。

“丽丽啊，小婉估计被爸妈骂了，咱们身为同学，得去看看呀。”

理由找得相当好。

江家父母经营饭店，白天肯定不在家，不过他一个男生跑过去，总归不太好，所以只好拉上蒋丽丽。

俩汇合后，打车来到兰湖小区。

敲开江家的大门，果然只有江虞婉一个在家，穿着运动长裤和宽松的T恤，脸色有些发白。

“小婉，听说你成绩都超了复旦分数线，怎么第一志愿填了浙大？估错了？”蒋丽丽一脸好奇。

“诶，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江虞婉回话，曹成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示意蒋丽丽坐在客厅，把江虞婉拉进了卧室。

“小婉，你是为了我对吧？”

江虞婉：“……”

曹成表激动，内心更是感动不已：“我模拟考的成绩不太稳定，按概率来看的话，进复旦其实希望不大，你是算准了我只能考进浙大，所以不惜被父母骂，第一志愿还是填了浙大，是这样吧？”

江虞婉懵了，一脸愕然：“你考进了浙大？”

“那当然，你都为我做的这一步了，我曹成要再考不上，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江虞婉心中忽然有悲凉。

怎么躲都躲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