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会儿，她问。

古力摇了摇，没回答。纪绍棠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坐着。

她今天本来不需要上班，若不是为了躲开贺颜，她也不会来。

病房里安静了一阵，突然，古力说：“放弃我吧棠棠姐姐，我想安乐死，我太疼了。”

小孩再次说起这个话题，纪绍棠茫然又无措地看着她，不置一词。

谁都知道化疗疼，骨髓穿刺更疼，但是没亲生经历过，谁又知道到底有多疼呢。

古力经历过，她知道疼，她怕疼。

“姆妈昨天说，为了给我治病，家里的羊就剩十几只了。”小孩没再说话，纪绍棠却懂她什么意思。

她捏了捏古力的手：“有句话是：Anything will be oky .意思是，一切都会好的。明天你就要手术了，手术成功后，一切都会好的呢。对了，你不是说，还想看看天安门的升国旗呢，我今天就格带你去看一次好不好？”

小古力灰败的眼睛有一瞬间发亮。

七点多一点的时候，纪绍棠牵着全副武装的小朋友，站在广场上，看着国旗护卫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圆门里出来，一步步，昂首挺胸的走向旗杆。

国歌响起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事都不重要，所有心里都只有一个念：我为祖国骄傲。

古力哈尔仰看着鲜艳的五中公司，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

如果问纪绍棠这些天做过的最不后悔的事，她一定回答是带古丽哈尔去看了升旗。

那天早上结束后，她带着古力回了医院，给她吃了早餐和药，一边看病历一边陪她陪了一早上。中午的时候，古力的母亲终于回来了。

灰尘扑扑的脸上两坨高原红红的均匀又朴素，长长的发扎成一个辫子放在后背。她的手在原长期劳作下显得苍老，粗糙。或许这只手也曾经接生过小古力最的羊羔，也曾沾满了羊脂。

她惯笑，一笑，一白牙就露了出来，很有感染力。阿布都拉士带了一盒虾仁馄饨回来放在古力的面前，让她吃。

古力哈尔闻着香气，馋虫被勾了起来，却懂事的让阿布都拉士先吃。

那天下午，阿布都拉士捏着几千块钱到住院部缴费处，将费用全部了进去。

后来纪绍棠才知道，阿布都拉士时常不陪在孩子身边是出去打工了，这个可怜的节省一切的时间，起早贪黑，给家做着苦活累活，拼命赚钱支付被丈夫因为高额费用而放弃救治的孩子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