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常翼战死，五千锐骑兵只逃回来一千两百多，可谓惨败！

幸好，这是在徐佑麾下，军法没有那么严苛，权责分明，每个只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要是以往在西凉的时候，主将战死，所有逃回来的部曲都得陪葬，造成的后果就是部曲们要么死战，要么就地投降。

可对徐佑和楚国而言，每一个见过血的老兵都弥足珍贵，将帅无能，不该由他们来承担罪责，所以哪怕战败，逃跑和投降的士兵也只有极其少数，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明敬得知战况，迅速前移，收拢了败兵，并摆开阵势，以严明的军纪和攻守兼备的姿态，退了试图趁扩大战果的尉迟信和李冲，然后在距离芦庄二十里外的雁鸣湖旁就地驻扎，一边把斥候成队成队的撒出去，一边等待主力赶到会合。

到了巳时末，远处旌旗蔽，尘土飞扬，如虫蚁，蜿蜒行进，楚军主力终于抵达雁鸣湖，徐佑把中军节堂挪到了明敬的前军大帐里，随即召开紧急军议。

由于魏军的斥候在野外占据了绝对上风，明敬撒出去的斥候经过小半夜的对冲和折损，已无力掌控战场态势，截止目前，只搞到了敌的番号，具体兵力部署，一无所知。

“尉迟信，从三品上的骁骑将军，身出名门，鲜卑贵戚，对上冷傲，对下躁，酷鞭打士卒。不过，多年前高阳王元兴在并州叛，他仅带了五百骑就冲垮了元兴的六万大军，并阵斩元兴首级，声名显赫天下。此战中，他左冲右突，一共被死了五匹马，故又称五马将军！”

冬至对元沐兰手下的名将如数家珍，道：“尉迟信骁勇，用兵却很谨慎，不似独孤平那么的鲁莽，很难对付。”

徐佑斜靠着白虎椅，右手食指无意义的轻叩腿侧，道：“李冲呢？”

“李冲，从三品中的龙威中郎将，出身关陇世家，自幼随父在平城长大，灵敏聪慧，文武双全。后被元光征召为幕府主簿，出征边镇，有绥边之略，决胜之奇，累功至中郎将。其谦逊，知进退，在六镇时，每遇诸将，皆避让道左，等对方车马走过才肯继续上路，战时敢于担重任去攻坚克难，战后论功，却又躲到一旁，找都找不到，北朝戏之为木中郎”

木，取呆若木之意，这是讥笑李冲只知道拼命，不知道争功，呆傻如木一般。

冬至强调道：“大家千万别被这个称号给骗了，李冲非但不呆不蠢，反而很得魏军中下层士卒的戴，比起尉迟信更难对付。”

听完冬至的介绍，帐内众鸦雀无声，大家心里明白这次遇到了劲敌，全常翼也是西凉名将，结果命丧于此役，可知对手多么的厉害。

然而这并不出乎意料，北魏之强大，百余年来已经得到了无数次的证明，真正称得上名将如雨，兵强马壮，是一雄踞北方的猛虎。

哪怕现在是这老虎最虚弱的时候，可当它亮出獠牙和利爪的时候，无论是谁，照样得付出血的代价。

“都议议吧！”徐佑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

何濡道：“参军司以为，不应在芦庄耗时太久，应当即可发起强攻，等打下芦庄再埋锅造饭。尉迟信和李冲的兵力合计不会超过万数，虽观其旗幡，算其规制，或多达数万，但我料他是虚张声势，故布疑兵而已，否则也不会在占尽天时地利和的优势战局里，放跑了一千二百多。以我兵力足可对敌成碾压之态，可击溃或聚歼其大部，占领芦庄，然后再探明敌，决定是否进攻中牟。”

徐佑点点，望向谭卓，道：“司马府怎么说？”

谭卓道：“我赞同祭酒的意见！十万大军在此，若和敌对峙，安营也非旦夕之功，徒费时，不如正面压过去，以我兵力，当稳胜券。”

司马和祭酒的意见相同，几乎就代表着确认了作战方案，徐佑沉吟片刻，又问檀孝祖，道：“你看呢？”

檀孝祖道：“兵力自是我军占据绝对优势，但是有一点，中牟的地势不可不虑……”

中牟长年受黄河和鸿沟水的冲积，境内岗、洼相间，地貌多变，整体俯瞰的话，西部高东部低，南北高中部低，如同倾斜的牛槽，形成一条扇形的巨大撕裂带。而芦庄就处在这个扇形撕裂带的叉点，突芦庄，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冲积平原，便于楚军的大兵团展开，当然，也便于魏军的骑兵纵横，双方优势互相抵消。可若是被堵在芦庄，就像是添油战术，每次可以用在前线的兵力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并要随时防备魏军骑兵的侧翼突袭，那就对楚军大大的不利。

檀孝祖的意思，其实和谭卓、何濡一样，也是要尽快击溃芦庄之敌，但正因为芦庄的地形太过重要，元沐兰不会轻易放弃，己方得做好攻坚的心理准备，不能觉得兵力占优就会必胜——骄兵必败，全常翼的死，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好，大家都认可要速战，可正如檀将军所说，速战，未必能速决！”徐佑目光平静，修长的身形哪怕是坐着，也仿佛如山如岳的巍峨，道：“元沐兰是知兵的，芦庄这样的要地，既然抢先一步占了下来，就不会再松吐出去。而我们除了知道对方两个番号之外，兵力、军种、营防以及其余各种布置全都晦涩不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不知敌，又如何敌？”

元沐兰用声势浩大的全城犒赏欺骗了楚国细作的眼睛和耳朵，从而遮掩了尉迟信和李冲的行动，完美的完成了战术意图。

这是敌报工作的胜利，现在，需要秘府做出相应的答卷，冬至颇感压力，但还是义无反顾的道：“给我一个时辰！”

徐佑相信冬至可以完成任务，他站了起来，沉声道：“我们先前吃了大亏，全将军壮烈殉国，这给我，也给你们提了个醒：任何时候，都不要在战场上轻视任何！”

众将齐声称是，无不肃然。自西征以来，连番的胜利确实有些冲昏了他们的脑，尤其这次和魏军决战，十五万对五万，兵力三倍之优，军械器甲粮充沛，水路陆路天时地利，哪怕再小心翼翼的，也难免开始得意起来。

全常翼的死，却如一盆冷水浇到了所有的脸上和心里，把刚刚浮起的骄傲和自满用近乎残酷的方式熄灭，重新冷静的审视自己。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歇息，可解甲，准备午膳，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杀敌嘛。一个时辰之后，等秘府拿到报，再来商议！”

全军解甲当然是个不大不小小的陷阱，徐佑想试试看，能否引尉迟信或李冲出战，所以外松内紧，看似大批大批的部曲解了甲胄，席地而坐，糟糟的等着开饭，实则在某些不易被斥候看到的地方，正有两万蓄势待发的锐悍卒，呲着牙准备吞噬敢犯之敌。

从兵法而言，这其实是最利于骑兵进攻的好时机，没有披甲，没有列阵，捧着饭碗而不是刀枪的步兵根本就是抹了酱的大饼，怎么看怎么鲜可，然而谨慎的尉迟信和稳重的李冲都没有上当，魏军方向毫无动静。

凶狠且多疑，勇猛却不急进，

很有点名将那味了！

“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帐内，冬至望着眼前威武雄壮的男子，露出相当满意的神色——跟男的对眼无关，纯粹是接近牛马市里挑牲的那种感觉。

“奚举，现为七品下的难将军，随侍虎威中郎将宴荔石左右，奉命来营内巡视。”

这真名叫成鹿会，西凉羯族，原属冥蝶司，六品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