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被父亲禁了足，无论如何哀求，都不肯答应放她去探视徐佑一面。

那几张玄机心泣血，彻夜难眠，差点柴毁骨立，不成形。后来张籍实在看不下去，坦白告诉她经过温如泉的诊断，徐佑生机已绝，只余五个月的命，想让她彻底打消了念。

在张籍看来，儿或许会伤心，可也再无他念，只要徐佑死了，熬过一两年，终究会淡忘这些说来可笑的愫。那再怎么伤心，总比和徐佑绑在一起，将来身首异处的好。这是父亲的慈，也是父亲的慈悲，儿不懂事，但做父亲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整个家族拉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张籍低估了张玄机的决心和对徐佑的意，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儿的内心。

冷静下来的张玄机找来在京的张氏长辈和族，当着父母的面，写了断绝书，和张氏断绝所有关系，从此各行其是，永无牵扯。闹到这等地步，张籍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认这个儿，便放了她一出府。

张玄机跪在张府门，叩首拜了九拜，毅然而然来了长里。

她不知那伤了徐佑的心，再来此地，会不会被拒之门外，可无论如何，哪怕为为婢，她也要陪伴徐佑走完生最后一程，然后青灯黄卷，度此残生就是。

可徐佑没有任何犹豫，拥她怀，说着最温暖心的话，一如此刻他那温暖如春的胸膛！

“这个……玄机，我有件事得先告诉你，你千万莫怪……”

徐佑张了张嘴，准备告诉张玄机他原本只是装伤，其实并无大碍，可话没出，就被张玄机伸出食指轻轻的按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和文君的事？你们相识在我之前，两相悦，自然该好好相待。不要担心我们两个会起争执，这些年若非她在金陵陪我，我怕早忍不住去了钱塘找你……”

“啊？”徐佑完全懵掉了，道：“你们认得？”

“文君没告诉你吗？拜崔元修为师，原是她要我去的。那时你刚刚在吴县的细柳台大胜魏无忌，向天下宣告筹备玄机书院，并要撰写五经正义。五经里《尚书》最为诘屈聱牙，欲作正义，避不开崔元修。可崔师的外不知，久在金陵住的无不晓，她知我略通尚书，所以请我拜崔门，研习崔学的义，若你用不上便罢了，若用得上，至少不必太过为难。”

张玄机娓娓道来，她和詹文君都是极其聪明的郎，何尝不知这样下去，是为两共侍一夫做准备。然而当时张玄机已经萌生了离别意，虽没有和詹文君明说，但也甘愿为徐佑做好最后一件事，要不然以她的心和学识，本不必再向崔元修求学，忍受他那样的怪脾气。

“你到金陵的事，我原本不知，正在广陵郡四处求曲，也是文君派了万棋暗中通禀，我才得到消息，原是想要回来找崔师求，可谁知反倒害了你……”

徐佑听的脑袋嗡嗡作响，他自问不是大男子主义的，可重生以来多次披荆斩棘，死里谋生，无不殚竭虑，亲自下场，极少让子为他做些什么。此时听来，方知两默默为他做了多少事，虽然这些事他未必需要，但是取取心，岂能不受感动？

“玄机，让你苦等多年，是我负了你！”

“两心相悦，只有欢喜，何来相负？”张玄机如小猫咪似的在徐佑怀里蹭了蹭，突然咬着唇，道：“徐郎，其实，我也有件事瞒着你，不过你不许生我的气！”她直起腰身，遮住徐佑的双眸，道：“你稍等我片刻，闭上眼睛，等我说睁开的时候才可以睁开，好么？”

徐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乖乖的点了点，反正由得她开心，等会再告诉她关于受伤的真相也不迟。

大约过了盏茶的时间，听到张玄机清澈又含着羞怯的声音响起：“徐郎，可以了……”

徐佑缓缓睁眼，顿时呆在当场。什么道心玄微，什么神照万物，都不能阻止他此时此刻不受控制的大嘴和那傻乎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