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武陵溪之北，是顾氏家族的所在地，又被扬州称为北顾里，溪水上造有武陵桥，纯花岗石的桥身，坚固无比。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过桥之后，几十进极有江南特色的院落群构成了顾氏主脉百余年来的根基和气运。纵横东西，是顾氏余脉开枝散叶繁衍而成的村镇，分为东顾里和西顾里，千余，算得上盛极一时。

远远望去，顾氏家宅如同猛虎生双翼，卧于溪畔，就是不懂风水的，也能感觉到里面蕴藏的天地菁华。走到近处，层台累榭，丹楹刻桷，虽不显奢靡，却含底蕴。徐佑一路行来，见到了无数前来给顾允贺礼的宾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等了朱门，上百名绛衣童子分侍左右，几乎同岁同身高，长相同样的清秀，脸上含笑，行止大方，齿伶俐，有条不紊的将不同的宾客带到不同的地方歇息等候。

这是世家大族独有的风采，往往在不经意的细节处让体会到门阀的兴旺和权势。

“哇，好气派的宅子，比咱们明玉山大太多了。”

方斯年自了九品之后，这两年就跟开了挂似的，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经是七品的高手了。不仅如此，身量也逐渐长开，双腿修长笔直，肌肤或许受了菩提功的影响，从黝黑慢慢变的白皙透明，阳光照下发散着玉石的光泽，称得上亭亭玉立，眉清目秀。可依旧纯朴自然，始终维持着那一点本心不灭，没有被尘世玷污分毫。

纥奚丑拉着徐佑的手，撇撇嘴道：“阿姊说的不对，就是皇帝的宫殿也比不过明玉山呢！”她穿着宝蓝色的褶裙，双眸如碧，鼻梁高耸，充满了异域风的容貌却完全是南朝家娘的打扮，反差萌配合大眼睛忽闪忽闪，真是可极了。

冬至捏了捏她的脸蛋，道：“这话可不能说，当心被听去，给小郎惹麻烦。北顾里是顾氏的主宅，当然算不得太奢华，可在扬州那也是数得着的宅院了。不过，若说比得了明玉山气派，那也不见得……”

徐佑望着前方的群，笑道：“冬至这话说的不错，你们上山的晚，没见过郭勉在时明玉山的风光。要不是后来被朝廷封禁，值钱的物件也搜刮殆尽，多处宅院荒废败，那种无数钱财堆出来的气势，可不是顾宅可以比拟的。”

“哼，那也不好！”纥奚丑坚持道：“反正有小郎的地方，就是最好的！”

方斯年笑嘻嘻道：“丑嘴甜，怪不得小郎最喜欢你。我这样的笨嘴丫，可就不讨好喽……”

这下倒是丑不好意思了，赶忙抱住方斯年，不依道：“好阿姊，哪有啊，小郎明明对我们都一样的呢。”

笑闹的时候，一从正堂匆匆跑了出来，直奔徐佑跟前，作揖道：“微之，可算把你等来了，七兄接亲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招待你，方才有事刚回屋里转转，你就大驾光临了……”

这是顾昔，字双玉，是顾允的堂弟，素有才名，当年钱塘湖雅集斗诗的时候，他也是下场的十之一，和徐佑算是老相识了。

“双玉兄！”

双方见了礼，由顾昔带着往大堂走去。他们身后走过来几个年轻士子，衣着华丽，顾盼飞扬，其中一认得顾昔，连带着对徐佑的身份好奇起来——今天的宾客太多，大部分都是童子们引领，只有那些身份贵重的才有顾氏子弟亲自接待。

“这是谁？竟让顾双玉亲自招呼？”

“看风神，该是出身望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京城哪几家……”

“你们外地来的吧？这位是微之郎君，号称幽夜逸光，天下才气十斗，九斗尽在腹中，自然气度异于常！”说话的是扬州本地士子，提起徐佑，那满脸的自豪，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啊？原来他就是徐佑！”

“九斗才？”有不屑道：“哼，几年前我途径义兴，听闻徐佑乃粗鄙不文之辈，最结鸣狗盗之徒，结伴横行，逞勇斗狠，没想到贬谪扬州，竟混了这样的名声。”

“由此可知，世皆以为江左是我大楚茂苑文华胜地，不过徒有虚名罢了！”

“就是，比起金陵，吴郡也好，会稽也好，都只是乡野之地，哪里生得出道德文章！”

登时惹来阵阵怒斥，那士子愤然道：“天下文章出扬州，金陵若不是占着帝京的风光，就凭尔等不学无术，也配谈论道德文章？”

眼看着要起争执，一名管事模样的年轻走了过来，双手叠下拜，面露微笑，道：“诸位郎君，今乃我家小郎大婚之喜，贵们远道而来，敝宅上下感激不尽，厅堂内早已备下美酒佳肴，还请早早席为好。”

众这才清醒，若是真的闹将起来，那可重重得罪了顾氏，互相冷哼几声，分开往屋里走去，两拨如两条河流，平行行进，各不融。

这就是士族，虽然处在同一个阶级，可彼此间并不是铁板一块，高低之别，地域之别，亲疏之别，政见之别，仿佛巨大的鸿沟从内部开始分化，早晚要被历史淘汰！

过了两个院落，顾昔指着正面的堂屋，道：“这是等会举行婚礼的地方，新一到，我再请微之来观礼。”

“好！”

徐佑客随主便，跟着顾昔到了正堂左侧第五间的房舍，里面摆放着十八张雕花兽纹红木食案，每张食案后站着两名美貌侍，布置的典雅又不失喜气。像这样的房舍还有数十间，足够安排今参加婚礼的宾客，只是越接近正堂两侧越是代表着地位和尊贵，徐佑要不是和顾允关系太过密切，以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没资格到这间房舍里来的。除此之外，后面的院子里也有露天的食案，密密麻麻，以供那接近数千的随从仆歇息吃喝。

徐佑了席，顾昔坐在一边作陪，清明婉拒了顾昔的邀请，执意站在徐佑身后。冬至、方斯年和纥奚丑三被安排到另外的房舍，和宾们坐一起，徐佑固然不介意男同席，也不介意尊卑贵贱，可这是顾氏的地方，房间里还有其他士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叮嘱了冬至两句，她聪明伶俐，应该会照顾好方斯年和丑。

房里已经坐了十三四，都是年轻，想必安排坐席时顾氏也有考量，尽量把有官身的、年长的、家族好的诸如此类安排到一起，避免出现尴尬和争执。顾昔先为徐佑做了介绍，八里竟有两是徐佑认识的，一是张氏的张桐，一个是朱氏的朱聪。

朱聪和徐佑有旧怨，跪坐蒲团上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张桐也一反常态，站起来很有礼貌的作揖，却没有多说话，跟平里跳脱的子不符。

“这位是张榆，张桐的大兄。”

徐佑望过去，张桐撇撇嘴，突然眨了眨眼。原来这小子是因为有兄长在，学得乖巧了不少。

“张郎君！”

徐佑施礼，张榆起身，回礼道：“徐郎君！”他浓眉大眼，神色坚毅，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子，怪不得张桐怕他。

“这位是新安羊太守之子羊固……”

新安太守羊橦收藏着《荐季直表》和《贺捷表》的真迹，顾允前不久用《洛神赋图》从羊橦处换来了《荐季直表》，作为博李仙姬一笑的由要送给徐佑，只不过后来李仙姬突然下毒刺杀，此事也就暂时放下了。

“这位是宜都郡郑郎君……”

“这位是豫章郡霍郎君……”

“这位……呃，这位郎君，我瞧着面生，敢请教？”

介绍到最后一时，顾昔顿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