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来？

徐佑说不好，但以何濡的手段，必定会在众都意想不到的时刻，让援兵出现在自己面前。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现在城外战正酣，四城戒严，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说的夸张点，连只鸟飞过都得掉几根羽毛，徐佑和安玉秀两个不会武功的大活，根本没有可能逃得出去。

所以刘彖十分放心，加上兵力不足，仅派了四名部曲看守，其他都调去守城参战。在他看来，以钱塘的守备，哪怕大宗师亲临，也不可能从千军万马中救走徐佑，留四个，足够了！

安玉秀充满期待的望着徐佑，徐佑没有说话，收了茶具，负手而立，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大兽图。这是陆会收藏的前朝某位不知名画师的画作，画中皆为长身之兽，胸大腰耸，筋力呈现，彼此互相追逐，互相战斗，画风质朴简洁，但生动之状，浮于纸面。

房门吱呀推开，一名部曲走了进来。这是四名部曲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长相平凡，地位也低，常被其他呼来喝去，以致于到现在徐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此四处查看了一下，很是认真负责，确保房内没有利器、药物、书信等不明物什，跟平时并没有区别。做完例行检查，他躬身向徐佑作别，突然问道：“徐郎君在看什么？”

徐佑奇怪的转过，审视着面前这个，片刻之后，眼眸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道：“我在看这幅画，想要辨别它的真伪！”然后反问道：“你以为我在看什么？”

“看间！”

他恭敬的低着，道：“我以为郎君在看间！”

徐佑终于大笑了起来，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清澈又邃不见，温和中透着爽朗，矜持中带点神秘。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安玉秀的脑海里乍然浮现这两句诗，她第一次看到徐佑笑得如此开怀，心竟微微颤动了少许。当然了，这不是男间的心动，而是行走在山间小道，却在无意中发现山中的景致远比想象中更加的好看。

跟这位蜚声遐迩的幽夜逸光朝夕相处了几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君子。若论样貌，安玉秀很有自信，整个楚国的名门闺秀，能胜过她的也只有那么区区几个而已；若论身份，除了少数皇族和顶级门阀，世间不会再有比王更尊贵的了。样貌和身份融合在一起，不管在金陵，还是在扬州，但凡看到她的年轻，几乎没有不目眩神迷的，可徐佑却是那万中无一的例外。

不像有些故作姿态，却在背后暗藏觊觎之心，也不像有些色大胆小，明着恭谨，转过又怀着窥探之意，更不像某些卑鄙幸进之徒，谋算着趁之危，拿着活命的筹码来要挟于她。

要知道安玉秀长在宫闱，又嫁给了门阀子弟，所见所知所闻，隐藏在翩翩风度之下的男盗娼，不知道多么的 秽无耻。真正的君子固然有，可在徐佑这个年纪，能够面对色如此的遵礼守礼，那实在难能可贵。

他的眼神总是很清明，说话的语气绝不轻佻，没有任何不合礼仪的行为举止，反而以平和淡然的相处之道，让忍不住感觉到亲近和信任，加之顾盼间总是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明亮，给困在这斗室里挣扎求生的苦命儿带来了缕缕春风，不至于尴尬和无所适从。

这样的，安玉秀从未遇到过，所以有些好奇，也有些庆幸！

好奇如此物，为何之前竟只有武夫的粗名传扬四方；庆幸如此物，在艰难时遇到，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说的其实没错，这位画师擅长以兽喻，争斗、吞噬、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形只，为生存拼尽全力，甚至不惜杀戮同类，这跟间世何其相似？我在看画，也是在看间！”

“明白了，多谢郎君指点！”

那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过了大概一刻钟，徐佑拉开房门，捂着肚子，道：“我腹疼，可能吃坏了肚子，要去如厕！”

徐佑所在的房内有屏风遮挡的由虎子，自安玉秀进来后，徐佑为了避嫌，每次如厕都到旁边的房间，和看守他的部曲们共用。

一听吃坏肚子，想来等会要飞流直泄，臭气熏天，其他都露出不愿的表，只有方才进去检查的那名部曲说道：“我陪郎君去吧！”

他地位低下，平时脏活累活都抢着，这会主动请缨没觉得奇怪。两一道走进房内，刚关上门，他的容貌发生了些微的改变，却跟方才的大不相同，成了暗夭平常的模样。

说起来，这张脸到底是不是暗夭真正的面目，徐佑其实不能肯定，不过两相贵在心，面目如何，并不重要。

“郎君，累你失陷敌手，是我等无能……”

暗夭修习青鬼律之后，如果有意隐藏，就是大宗师也很少能够看出他的绪上的变化，不过听说话的语气，分明对那夜眼睁睁看着徐佑以命换他们这些的平安感到无比的后悔和自责。

这对暗夭而言，实在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感受！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们棋差一招，就得承受后果，怨不得任何！”徐佑没有问暗夭如何通过森严壁垒，成功混进了县衙，也没问他怎么偷梁换柱，竟冒充天师军的部曲出现了眼前，直接说道：“其翼什么计划?”

“本来的计划，由我秘密潜，将郎君装扮成天师军的部曲，等城外大战最激烈的时候，从南门逃出去。”

“南门？”

“对，邱原使围三阙一之计，猛攻北门和西门，却置南门于不顾，目的是要瓦解天师军的斗志，促使他们从南门撤走。所以南门目前尚算平静，大约有五百驻防，等北门西门战事吃紧，这五百定要调走一大部分，应该会出现短暂的混，再严密的防守也还会露出绽，咱们可以趁机穿城而出，左郎君和惊蛰等会在外面接应！”

徐佑沉吟道：“这是本来的计划，那现在呢？为何改变？”

“因为在我动身之前，左郎君到吴县找顾允求救，得知冠军公主安玉秀同样落贼营，卧虎司和吴郡诸门阀以及其他从军府调来的高手准备联手前来营救。之后我秘密潜钱塘，查探得知安玉秀恰巧困在这里，出城和何郎君商量后，决定改变计划！”

他顿了顿，眼眸里竟藏了几分笑意，道：“何郎君说，你是五百年一出的大圣，绝不会丢下安玉秀不管，只顾自个逃命……”

徐佑嗤之以鼻，道：“其翼这张狗嘴，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安玉秀身份贵重，若是抛下她不管不顾，恐怕后会后患无穷。但若事真不可为，安玉秀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毕竟这不是我一个的事，还有你们在为我出生死，两害相权取其轻，该舍弃的时候，我不会为了不相的，而把大家置于险境！”

“果然还是何郎君最了解郎君的心思！”

暗夭的心中对何濡很是佩服，或者说对徐佑和何濡这种不用一言就可心意相通的默契略有些向往，道：“郎君方才的话，何郎君说的一字不差。不过他料到郎君会骂他狗嘴，却没料到还要吐出象牙来……”

徐佑噗嗤一笑，暗夭在静苑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知不觉中受到了同化，难得说些戏谑之言。不过这声笑似乎引起了外面的怀疑，有过来敲了敲门，道：“没事吧？”

暗夭瞬间变回了原先的模样，声音也随之发生了变化，道：“没事，徐郎君在给我讲庄子里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