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淅沥的小雨，有雨则无法晒纸，方亢瞧的心焦，一会工夫，出去了三趟，想看看几时会雨停，可这雨偏偏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方亢的脸上始终愁云密布，徐佑坐在廊下，目光陷落在远处的烟雨缥缈，道：“晒纸没有炕道吗？”

“炕道？”

方亢摇摇道：“晒纸一般用晒纸架，有立的，有卧的……”

“是那些吗？”

坊里的西北角放着一排排的木架，都是杨柳木从中劈成两截，约有五尺长，三寸高，中间安上托木，以托住湿纸，接受阳光曝晒。

“对，那就是晒纸架！”

“除此之外呢，遇到雨天怎么办，就像今？”

“雨天还有墙道子，郎君请看，那边的两道墙就是，内壁用白灰抹平了，顶上盖住稻和麦秆，一来可防止曝晒过度，二来也可防雨淋湿。不过今天的雨太大，墙道子也挡不住……”

徐佑放眼望去，两道平行的墙壁，相距九尺有余，高六尺左右，笑道：“风墙嘛，这个我知道。墙上要刷一层稀面糊，然后贴上湿纸，等风了再揭下来，是不是？”

方亢也跟着笑了起来，道：“郎君才真正的是大行家，我说这些实在是献丑了。”

有纸架，有风墙，却偏偏没有炕道。徐佑搓了搓手，驱除好像要从衣服钻进骨里的寒气，站起身，道：“风墙怕雨，那就造个不怕雨的火墙吧！”

火墙跟风墙的外形差不多，都是用两道平行的土墙形成一个夹巷，唯一的区别是不需要那么高，上面封顶，烘时在夹巷内里生火，然后用铜镊将湿纸摊在墙上，利用从空隙里散发的热气来烘。

建火墙需要三层，里面用青石板，中间夯土，外面用砖，徐佑问了严叔坚，知道在北边西陵县有烧制砖瓦的作坊，让苍处派了两个部曲，和严叔坚一道去买些空心耐火砖回来。

国用耐火砖的历史其实很早，著名的秦砖汉瓦，已经具有很高的耐火，比如南阳瓦房庄遗址出土的耐火砖，耐火强度达到1463c～1469c之间，完全满足焙纸的需求。

西陵县距离不远，但一来一回也得两天的时间，徐佑留下苍处看守洒金坊，带着山宗回了静苑。

刚进院门，秋分从雨中飞奔着迎了过来，双眸泛着泪光，抓住徐佑的衣袖，咬着唇道：“小郎！”

徐佑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将手中的雨伞遮住她的身子，道：“怎么了？不要怕，有我在，谁欺负你了？”

秋分低垂着，依偎在徐佑身边没有说话。冬至举着伞，提着裙裾，从走廊拐角跟着跑了出来，中喊着秋分秋分，别淋到雨了，一抬看到徐佑，放慢了脚步，俏皮的笑了笑，道：“小郎，可没欺负她。是秋分天天盼着你回来，每天都要去大门翘首望一望……”

原来如此。

徐佑心中浮起一丝柔，他跟秋分自义兴之变后相依为命，流放千里，无处容身，惶惶如丧家之犬，可分开的时间从来没超过一天。这次去洒金坊住了快一个月，两没见过面，难怪她无法自抑，眼泪止也止不住。

“我不是好端端的吗？别哭，哭花了妆，就丑的没法子见了！”

“小郎！”

秋分不依的扭了下腰，仰起，梨花带雨，清秀之极的小脸不知何时，已有了几分淡淡的妩媚。

徐佑伸手揉了她的发髻，刮了下鼻子，道：“我饿了，快别哭了，去做点吃的！”

“嗯！”秋分赶紧抹去眼泪，道：“我马上去！”

“等等，给你伞……”

“郎君，我跟秋分同去！”山宗摸着肚子，道：“饿的等不及，先去厨下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也好，去吧！”

山宗将伞斜斜的举在秋分上，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雨中，这点照顾郎的风度，就算溟海盗的抄贼也是有的。冬至陪着徐佑往内进走去，低声道：“严成四天前和唐知义密会，具体说了什么无从知晓。两密会之后，唐知义派了两个心腹出城，去向我还在打听。不过唐知义很小心，一点风不漏，估计很难打听出来……”

“我最近跟老姜在研制新的造纸术，故意支开严成，让他留在城中照看四宝斋的店铺，轻易不许到坊里来。这会他跟唐知义会面，无非说得此事。”

“吃里扒外的东西！小郎，要不要把严成抓起来？”冬至冷笑道：“我保证，不出一个时辰，让他竹筒倒豆子，做过的所有坏事都代的一二净。”

“先留着他，这个我后还有用！”徐佑沉吟一会，道：“泄密的事不用担心，这次改良的造纸术只是在细节上做了轻微的调整，早晚会流出去，就是严成不出卖咱们，等时机成熟，我也会主动把这门技艺广传同行。”

生意的事，冬至最清楚不过，她在郭氏时，一半的力就在处理各种各样的商业报，听徐佑这么说，大吃了一惊，道：“传给外？小郎，古往今来，但凡秘法皆不外传，若是这……这样做生意，怎么能赚到钱呢？”

徐佑目光悠远而邃，轻声道：“造纸术意义重大，早推广一，对整个华族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至于赚钱与否，却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冬至似懂非懂，赚钱要是不重要，那又何必从事商贾之事呢？既然要做生意，商逐利，众所周知，那也没什么丢脸的，何苦沽名钓誉，将自家的秘密技艺传授给外？

但不管怎样，她能够感受到徐佑宽广博大的胸怀，这有别于很多商，也有别于很多读书，更有别于那些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的庸庸世。

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神层面的力量，不像权势和金钱那么的赤，却直指心处。

“我都听小郎的……不过想到刘彖和唐知义也能从中发笔横财，我心里就不舒服！”

徐佑哈哈大笑，道：“我虽然想为这个国家做点小事，可也不是视众生如一的孙冠。刘彖这样的，不知进退，步步紧，现在没出手对付他已经留了面，想从中分一杯羹？做他的春秋大梦！”

冬至眼睛一亮，道：“我就说嘛，小郎不是迂腐之……”

“我回来时苍处已经做了安排，洒金坊的不许外出，出则必须三成行。外面的也不许进来，送米送粮至大门而返。包括严成在内，也不能接触到最机密的部分，如此，保密个三两个月不成问题。等三个月后，赚钱的路数有很多，不再需要依靠改良的造纸术。”

说话间两走到了三进，何濡坐在院中的小池塘边，手中持着鱼竿，穿戴着竹笠和蓑衣，悠闲的垂钓。冬至笑道：“今一大早，天公刚落了几滴雨，何郎君就喊着要雨中垂钓，享受怡乐。左郎君执拗不过，只好亲自帮他做了竹杆，又买来笠帽蓑衣。这不，从辰时坐到未时，连午膳都是在这里用的。”

徐佑对着冬至嘘了一声，然后蹑手蹑脚来到何濡身后，正好看到荻梗作成的浮子上下微微晃动，说明有鱼在触碰钓饵，捡起一块拳大小的石块，猛的砸了进去。

扑通！

鱼儿惊跑了不说，溅起的水花洒了何濡一身，他没有动怒，也不回，叹了气，道：“七郎何苦扰好事？”

以他的智计，不用回也知道整个静苑，敢在他背后用石砸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