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一大早临门？想了想道：“有请！”

郑志诚走进来，但见刘德妃已经端坐，连忙跪下行过礼。他虽然垂着，却仍可从眼睛的余光中可偷眼看到，此时德妃虽然只是素服净脸，却别有一清冷的感觉。他只敢偷望一眼，便不敢再看。却也只这一眼，便已经把今来的决心给定下了。

但听得上德妃的声音淡淡地道：“正准备过会儿就去皇后宫中请安呢，不想公公倒来了。昨才奉旨去过寿成殿，不知道皇后有何急事，今一大早就请动公公来传话？”

郑志诚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又跪伏于地一声不响，但听得郗索声响，旁边的侍从走了大半，只余得雷允恭与如心两，才听得德妃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郑志诚定了定心，才道：“圣为昨请托娘子的事，今早急着要知道消息。是婢多事，自请前来。”

“你堂堂大总管，这走动打探的又不是要紧事，到我这里来不管讨得什么消息，都未必讨赏讨好。圣是个细的，近来想是劳神的事儿多了，竟未及此。我要说这是你运气好呢，还有早有打算？”德妃悠然的声音，合着建州盏瓷轻轻撞击的声音，像是寒天冰棱一根根掉落，再动听也叫心里打个寒战。

郑志诚吸一气，重重地磕了一个道：“婢斗胆，请娘子务必留住万岁爷，莫让御驾亲征。此事事关娘子生死安危，切不可放过机会。”

“混账，御驾亲征是朝廷大事，哪是你一个才敢妄议。官家亲临沙场，那是何等危险地的事，他为了天下也得去。我等安居禁宫，又焉能有什么生死安危之事，你休要危言耸听！”刘德妃似是浑不在意，笑着说道：“只是难为你一片好心，允恭，替我把后那个盒子里那个玉佩拿过来赏了刘公公。”

郑志诚见德妃已经有逐客之意，不由大急，冷汗直出，不得已磕道：“婢该死，婢还有下禀告。”

“这就是了，”刘德妃缓缓地道：“你不给我个真信儿，我就敢蒙着眼胡行事吗？”

郑志诚冷汗滚滚而下，终于道：“此事婢只敢跟刘娘子一个说。”

刘娥眼角一挑：“好，允恭到门侍候着。”

此时室中只有刘德妃与郑志诚两，但见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那一道光柱里细细的灰尘翻滚，寂静到郑志诚只听到自己的心脏不住砰砰跳。

“有要在圣驾离京之事，对娘子下手。”突兀的声音忽然迸出打沉寂，连郑志诚也不禁为自己的语声吓了一跳，咬了咬牙索一气说了下去：“到时候会放假消息，说是圣驾阵前出事，然后行事。等圣驾归来时，也只说是娘子误听谣言，殉了官家，到时候风光大葬……”说到“风光大葬”时忽然醒悟过来，连忙磕道：“婢该死，犯了忌讳。”

“你一片忠心，怕什么犯忌讳。”刘娥咬牙冷笑道：“我从来不信这个，也不怕这个。我只是疑惑，她既有这个心，何必昨要我阻止圣驾亲征。若我阻止得了圣驾，她岂非白费心思？”

郑志诚默然不语，良久才回道：“天底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官家的安危。其余的，都可以再行商量。”

刘娥轻笑一声：“我便取她这片心，也取她风光大葬这四个字。出主意的另有其，是与不是？”

郑志诚不敢说出名字来，只得伏地不敢起身。

刘娥缓缓地伸出四个指来：“是她，是与不是？”

郑志诚重重地磕了个：“娘子英明，婢该死！”这四根手指，自然指的是越王妃李氏了。

刘娥脸上一丝讽刺的笑容：“我就知道这些将门虎，虽没有父辈这般千军万马杀场炼出来的本事，在内庭之中杀个，还是浑不当回事儿的。”

郑志诚见这句话兜得远了，不敢应答，正自惴惴，却听得刘德妃缓缓地道：“你既然奉懿旨来打听消息，我便给你个准消息回去好回话。昨夜我已经请旨，随驾北征，与官家一同上前线去。”

郑志诚听了这话，初时还是一怔，猛然间回味过来，只吓浑身手足冰冷，伏地颤声道：“原来娘娘早就知道了。”

刘娥缓缓地道：“且不管我事先知不知道，我只取你这份忠心，这份向着我的心。你今并没有白来，于你是一样，于我也是一样。”

郑志诚原本恃功而来，此时忽然发觉刘德妃跟前自己根本无所施展，只觉得空落落地，却也更加松了一气，这一步虽然走得迟了走得难看了，却幸喜是走对正路子了。心中轻叹了气，也应该是死心塌地：“是，谢娘子怜取婢一番痴愚之心。”

刘娥点了点：“宫中多眼杂，我不便赏你什么，你家中还有何，将名字告诉雷允恭好了。”

雷允恭送了郑志诚出去，回却见德妃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忽然站起来吁了气道：“好、好，今郑志诚倒真的送了一个大好消息给我。”

“娘子，”雷允恭扶着刘娥忍不住道：“郑志诚的报一无所用，娘子何必对他如此客气？”

“一无所用？”刘娥眼波转动，笑容更是神秘：“郑志诚是皇后宫中的大总管，他是个极聪明的，如今何等风光，背主另投，又是何等的风险。他送来的，又何止是一个皇后要杀我的谋？他今的行动，就等于告诉我另一个天大的消息。”

雷允恭似乎听出了什么来，心中暗暗吃惊：“娘子的意思是……”

刘娥一步跨出门去，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映得整个院子里的花都镶上了一层金边似的。她微微一笑，遥望东边寿成殿方向：“所有的都知道她已经时无多，却只有她自己犹在梦中，此时此刻，尚在算计他，真是令分外叹息啊！”

尸居余气，犹不自知。刘承规没有出手，但并不表示，他没有选择。皇后如今已经连她自己宫里的都已经离心离德，还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岂不可笑。

刘德妃随驾北征，消息传出，后宫皆惊。杨媛匆匆赶来：“姐姐，听说你要随官家一起出征？”

杨媛自从五皇子夭折之后，大受刺激，病了一场，整个也瘦了一圈，足有一段时间只会怔怔地坐在空了的摇篮边流泪。她素来当着前总是说笑，自病后便变得沉默寡言，神落陌，诸事不理。她近来居简出，此时听说刘娥居然要随驾出征，不禁大惊失色，匆匆赶来劝阻。

刘娥见是她来了，忙扶着她坐下道：“妹妹身子还未完全康复，要自己小心才是。”

杨媛拉住她的手，神焦急：“姐姐只告诉我，这事是不是真的？”

刘娥点：“正是！”

杨媛大惊失色：“天哪，姐姐，这太危险了！那可是战场，有生死之危啊！”

刘娥挥退左右，拉着杨媛的手坐下来道：“傻妹妹啊，你怎么不明白呢！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官家的身边。官家出征，我独留宫中，这才是最危险的。就算是出征，若官家无事，我自然无事；若是官家有个差池，我便是留在宫中，也难逃皇后毒手。倒不如与官家在一齐，既全了我与他的义，便是死也得个痛快，免得留在这里被作践。”说到后来，已是微微冷笑。

杨媛看着她的脸色，只觉得周围尽是气阵阵：“这一向由姐姐庇护着我，姐姐一去，我可怎么办呢？”

刘娥道：“妹妹放心，皇后一向最忌惮的是我，我这一去，妹妹倒无妨。妹妹虽然不幸失了孩子，但是却也为此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