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也抖起来:“我不叫你王爷,那能叫你什么?”
元休只觉得握着刘娥的那只手,手心在发烫,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了,只能强撑着继续说:“家里
都叫我三郎,你也叫我三郎吧。”
刘娥低声:“我又不是你家里
。”
元休低声:“可我把你当成我家里
啊。”
刘娥低声:“可我,不是你家里
啊。我哪配当你家里
?”
元休:“你、愿意跟我一直这样,这样手牵着手,一直不分开吗?”
刘娥脸色更红了,却说:“我不知道。”
元休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就不抖了。
刘娥低声:“我只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野丫
,万一有一天,谁看我不顺眼,把我赶走了呢。”
元休扭过身,看着她,郑重地:“不会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
把你赶走。你愿意,和我一直这么手牵着手,像这些
子一样,每天一起看花赏景,弹琴唱和,读书写事,骑马观景吗?”
刘娥欲往回抽手:“不,不,我……”
元休急问:“你不喜欢吗,这三个月的
子,你不喜欢吗?”他眼睛都急得红了,额
汗都出来了。
刘娥脱
而出:“不,这三个月是我有生以来最好的
子,我做梦都想天天过这样的
子。”
元休笑了,握紧她的手:“那我们就天天过这样的
子,一生一世。”
刘娥迷惘地:“真的能一生一世吗?”
元休自信地回答:“当然能。上
有大哥,又不需要我来建功立业,我只要做个逍遥王就足够了。不管父皇还是母后,从来也没有怎么管过我。大哥他虽然会管我,但他更疼我,所以会更希望我能够过得开心啊。”
刘娥看着元休自信的笑容,有些迷惘了:“我,我……”
元休问她:“你只要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刘娥不由点
:“开心。”
元休再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天天过这样的
子吗?”
刘娥犹豫:“我们,真的能够永远这样下去吗?”
元休道:“当然能。”
刘娥嗫嚅着:“可是……”
元休急了:“别可是了,来,相信我。”
在他的眼神中,刘娥终于点了点
。
元休握着她的手,郑重道:“小娥,我的婚事不由我自主,将来必是父皇定的。可是我自己喜欢谁,却是可以自主的。你是我心上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把你当成丫环,当成侍妾,而是当成我自己珍视的
。小娥,寻常
儿家有的,你过去不曾得到的,我都会给你补上。都说
子及笄,方可出嫁为
。所以我这揽月阁我都安排好了,却要等到你及笄之后,再带你来。我不会让你到我内室来侍候,你……你是不一样的。哎,你别哭啊,别哭啊……”
刘娥听着元休这番话,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
子坚韧,不轻易落泪,此时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她不怕别
待她不好,却怕别
待她太好,而如元休这般待她的,更是让她不知所措。他说过,他不以寻常
婢待她,她先前是不信的。然而他为了让她明白,在她出走之后,明明已经同意回来,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做,更不如她或其他
猜想的一样,让她进内室侍寝,而仍然让她留在书房内。为了让她开心,在元宵夜带她出游,让她第一次敞开心怀,享受快乐。在他表白以后,她以为他会让自己住进内室,然而他仍然没有。而是珍而重之地待她过完十五生辰,在龚美的住所为她准备了及笄礼,就是让她有一个娘家。又默默准备了揽月阁,有喜服有百子帐有鸳鸯枕有双喜烛。
他不是当她是
婢一样亵玩,而是当她是一个堂堂正正的良家娘子一般,她是在娘家举行过及笄礼后再进门,与他有过一个正式的仪式后,才结为
侣。他给了她能做到的一切,而她,她能给他什么?她想,不过倾我所有罢了。
这一夜,春宵帐暖,鸳鸯成双,水
融,欢愉无限。
或者这个世界上,真是有一见面就契合,从身到心,都可以融为一体的。元休本以为与刘娥四目相对,就是欢喜无限,及至红袖添香、握手执笔甚至耳鬓厮磨,唇齿相
,才发现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越来越美好的事
。
然而比起云雨之欢来,前面所有一切的欢愉,则又如同杯水与江河的差别来了。每一天他都几乎在发现生命中新的美妙之处,发现造化的玄妙之处。他们彼此探索着对方的一切,又将自己的一切
与对方。他们是世间完全不一样的两片叶子,在一起就成了新的世界。
他会跟她说起自己小时候如何逃学,如何与兄弟们一起捉弄老师、背着父亲淘气、被府中宫中的姬妾妃嫔们纵容;而她会跟他说起蜀山之险,野地里怎么抓鸟雀,如何辨别有毒无毒的植物。
他会跟她说起书上的故事,词赋的典故;而她会跟他说起乡下的鬼狐之谈,难民们的各自经历。
他
她野
大胆,见多识广;她
他博学多才,温柔多
。
他惜她经历坎坷,叹自己竟不能于彼此庇佑;她羡他生长富贵,更
他
恬淡,无怨无尤。
两
自此以后,如胶似漆,一刻也不愿分离,偶有分开,就如同生离死别般依依不舍。元休自外
回来,便会飞也似的跑去见刘娥。元休原来的内院,竟似成了摆设,如今都宿在揽月阁里了。
元休把如芝拨给刘娥服侍,又派了两个小丫
。名义上说这是自己的小书房,实则成了藏娇的金屋。
他这一番动作,自然瞒不过主管府中事务的
母刘媪,那
百子帐、鸳鸯枕、喜服、双喜烛这些物件的添置,更是明明白白。嬷嬷棠嬷嬷便对刘媪道:“刘媪,王爷这般做,可是要生事端的。”
刘媪看着账本,眼也不抬:“有什么事端好生!”
棠嬷嬷道:“那这刘娥算什么?哪有这样的,置办这些东西,这算妻还算妾?”
刘媪微笑:“这算什么,王爷一
未娶亲,就还小。三岁小儿还拉个小娘子假扮拜天地呢,他不过是拉个在小书房侍候的丫环扮家家酒玩耍罢了,值得什么事儿!”
棠嬷嬷顿时明白:“还是刘媪见多识广,果然不过是跟个丫环玩耍罢了,也就这般定了。”
刘媪就道:“揽月阁小书房,就两个二等丫环,两个三等丫环定例罢了。其他咱们就不理会了。”当下就把这件事轻描淡写揭过了,刘娥在原来书房中与如心一样算二等丫环,刘媪这般做,也不过就是在账上把刘娥从内书房划到小书房侍候罢了。至于揽月阁其他诸事,那自然是王爷的开销。
元休于是称心如意,不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