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庄晓蝶与邻居家小姑娘珍珠渐渐熟悉。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说起缘由也简单,有一天早上她在院中石桌旁看书,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翻墙过来,蹲在她旁边,突然出声道:“这是姓陈的陈,我认得。”
庄晓蝶因她身世,心存怜悯,拿起旁边碟子里的烧麦,问她吃不吃。
小姑娘看了看烧麦,飞快舔了舔嘴唇,摇
道:“不吃,阿爸会骂
的。”
“吃吧,有姐姐在,他不敢骂。不如我们来个比赛,看谁吃得多?”
小姑娘毕竟年纪小,瞬间抓过烧麦,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肯定是我快!”
一碟十个烧麦,倒有七个进了她嘴里。
她乐呵呵说自己赢了,问有没奖励。
“有,你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点点
,又摇摇
。
原来她还未读书,只认识一个陈字。
“要我教你写名字吗?”
“要!”小姑娘答得震天响。
庄晓蝶拿出笔记本和笔,教她写珍珠二字。
小姑娘很聪明,按着模板,一笔一划把字画完了,但看了看自己描下的两堆,又看看庄晓蝶娟秀的字迹,红着脸说自己写得难看。
“你才第一次写嘛,姐姐当年第一次写字时,比你写得难看多了,我阿公说简直是
扒狗啃的一样。”
小姑娘眼珠子滚了滚,哈哈大笑起来,说她阿爸的字也很难看,也像
扒狗啃的一样,往后等她写好了,定吓他一大跳。
难得小姑娘收敛了满身刺,庄晓蝶打蛇随棍上,让她往后有空可以过来,只是邻里邻居的,用不着爬墙,直接走几步,敲门就好。
小姑娘脸色大变,道:“你也嫌弃我野?”
她脾气变得太快,刚刚还乐呵呵的,转眼便又竖起满身刺,敌意大盛。
庄晓蝶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小姑娘在她安静的目光中像一个放久了的气球,逐渐萎缩,悻悻然道:“你嫌弃我就直说!”
“你忘了我也爬过墙?我也是乡下来的,只不过你没了妈还有爸,我阿公嫲嫲和爸妈都没了。”
小姑娘脸上露出不忍和歉意,往庄晓蝶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我,我不是有意的。”
因为庄晓蝶主动透露身世,小姑娘似乎觉得她比自己惨多了,自己并不是世上最悲惨最伤心的
,余下时间,她心定了,乖乖坐在石桌前,一笔一划画珍珠二字,直到门外传来她姑妈的呼喊,才起身告别。
她走的是院门,而不是龙眼树和围墙。
从那天开始,她时不时过来找庄晓蝶,学会写珍珠二字后,又要学大牛二字。
庄晓蝶问大牛是谁。
“大牛哥是村里对我最好最好的
,从来不让别的男孩子欺负我,他说以后会娶我做他新娘子的。”珍珠兴高采烈道。
庄晓蝶一怔,忍不住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唐棣。
留给她的珍贵回忆,不过是短短两句话。
“你也在这里看书?”
“我的鸽子。”
然而,三年来,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她一次又一次的回想,就连他说话时的神态,都一一补充完整了。
“姐姐,大牛两个字怎么写?”
珍珠摇动她的手臂。
庄晓蝶如梦初醒,晃了晃脑袋,仿佛摇掉了满
不切实际。她慢慢始一笔一划写下大牛二字。
珍珠指着那一撇,说牛字不对,牛明明有两只角的,为这么这牛字只有一只角。
刚刚端着点心走过来的周太太笑着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吧,我倒看看,你怎么办?”
庄晓蝶不慌不忙,在纸上写下牛字的小篆,问珍珠像不像一
牛。
珍珠连连点
。
庄晓蝶又把牛字几种变化写下来,跟珍珠解释了一番牛字的变迁。
珍珠说自己不喜欢现在的牛字,最喜欢最初的牛字,太像了,一看就知道。
“你大牛哥学的,就是现在的牛字哦。”庄晓蝶使出杀手锏。
珍珠立刻动笔:“我也喜欢现在的牛字。”
周太太暗暗对庄晓蝶竖起了大拇指,说她简直就是幼稚园里的老师,有模有样,又问她是不是打算考
子师范大学将来做老师。
其实,庄晓蝶打算考文学院的,但听周太太这么一问,突然心思一转,觉得考师范做老师也蛮好的,何况读师范有补贴,对不再想依赖董家的自己而言,实在是个好选择。
心念既起,她便拜托周太太替自己打听打听
子师范大学那边的报考事宜。
周太太愉快地答应了。
珍珠好奇地问:“你要读食饭大学?”
庄晓蝶一愣,继而点
大笑:“对,我要去读食饭大学,好好食饭。”
而周玉良此时在珠江边的花艇上,面对着侄儿,一个
两个大,手中笔也停在桌边。
侄儿周昶乃是大哥家长子,比他还大两岁,当着花艇姑娘的面,毕恭毕敬地喊他三叔。
花艇姑娘们停下吹拉弹唱,一个个故作惊讶:“三少,这是你侄儿?”
周玉良问周昶有什么大事那么急,非要跑花艇上来。
周昶看了看满舱姑娘,迟疑了一下。
“没什么不能说的,都是我朋友。”周玉良不以为然。
姑娘们嘻嘻哈哈,纷纷起身行礼,摇摇摆摆,出了舱门。
周昶抹了抹额上的汗,低声道:“三叔,爷爷十年忌
要到了,具体要怎么
办,各房晚上到远清园商量商量。父亲说了,一定要请三叔出席。”
“我?我一个
子,会做什么?能做什么?你们商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周玉良也起了身。
周昶不由拖长声音喊了一声三叔。
见他那样绝望,周玉良料定自己大哥肯定在周昶面前放了重话,周昶虽然从小一本正经的讨
厌,但好歹没对自己起过什么花心眼做过什么坏事。
他摆了摆手,道:“行,晚上我去。”
周昶喜不自胜,紧随其后。谁知周玉良又要他顺便去把账结了。
周昶一心要完成父亲命令,当下应承,一结账才发现上了三叔的大当,三叔并非只欠这一回,之前还挂着三千块的饥荒呢。
他有钱,但三千块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红着脸说只付今
的账,其他的,四时八节找他三叔要去。
老鸨姑娘们哈哈大笑。
周昶数了数,搁下八十块钞票,却被老鸨按住了手背:
“这位公子,方才跟你开玩笑呢,三少不曾欠我们钱,相反,我们倒要给他钱才是。”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
周昶根本不相信,抽回手,落荒而逃,上岸时差点踩空踏板掉河里。
周玉良就在岸上等着他,笑眯眯道:“阿昶,你慌什么,难不成她们要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