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格外的闷热,午睡成了一件非常遭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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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有午睡枕的同学们呼呼大睡,吴小勇趴在桌子上一直发着呆。
他睡不着。
他没有午睡枕,只能枕在自己那
瘦的胳膊上,已经枕出汗了,胳膊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很难受。
他想坐起身子直直腰,可是他不敢,因为害怕会被班主任老师发现。
他是老实孩子,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懂事隐忍,从记事开始就会看大
的脸色。
因为他有个没正事的爹,虽然很能挣钱,但是吃喝嫖赌样样
通,喝醉了就骂街打
,臭名昭著。
就因为有这样一个爹,吴小勇跟着受尽了指指点点。本来就是个没妈的孩子,如果没有个懂事的姐姐,他可能早就死了。
他为什么是个没妈的孩子?唉,因为他妈妈生下他还没出月子就跑了。
他还有个大他五岁的姐姐,他问过姐姐记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姐姐每次都突然发火的说不知道。
姐弟俩的心里都是恨母亲的,因为他们的父亲从来没说过母亲的一句好话,全是怨恨和诅咒。
尤其是喝醉了,更是变本加厉的咒骂前妻,最恶毒的话骂尽了也不解恨,还要连带上前妻的娘家
一起骂。
吴小勇特别想要个午睡枕,可是他爸不给他买。他每次午睡都眼
的望着同桌的午睡枕发呆。
他悄悄的换了个方向趴着,却正好看到急匆匆跑进来的校长。
校长脚步趔趄的奔到他面前,一把拎起了他,就像拎一只瘦弱的小狗。
“快回家去,你爸死了!”校长气喘吁吁的说着,“你姐在校门
等你呢!快走!”
你爸死了!
你爸死了!……
吴小勇的小脑袋被这句话炸懵了,脚步麻木的走到了校门
,吴小梅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就跑。
“姐,我爸怎么了?”吴小勇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了急于奔跑的姐姐。
10岁的男孩子虽然瘦弱却力气不小,差点把吴小梅拽倒了。
吴小梅停住了脚步,气喘吁吁的看着矮自己一
的弟弟,她的脸上全是汗水,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他死了!”
这个消息从自己姐姐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才是真的。吴小勇顿时感到后背一阵发麻。
“他怎么就死了?他……”吴小勇愣愣的问。
“别问了,快走吧!”
“去哪儿?你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只不过是停放着父亲尸体的家。看着被白布完全覆盖着的父亲尸体,吴小梅一下子哭出了声。
然而,吴小勇却被吓傻了。
屋子里很
很嘈杂,大
们进进出出的不知道都在忙什么。两个孩子被穿上了孝服跪在遗体前。
只有吴小梅一直在哭。吴家
陆陆续续的来了又走,有
进来哭几声也只是做做样子。
生前
品败尽,死了没
大张旗鼓的鼓掌叫好就不错了。
15岁的
孩子已经懂事了,何况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里。吴小梅紧紧的拉着弟弟的手,哭的肝肠寸断。
“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啊?我和小勇可怎么活啊?……”虽然他坏事做尽,至少还能挣钱养家。
突然就成了孤儿。
吴大虎的葬礼还没结束,两个孩子的去留问题就被拿出来讨论了。
姑姑们互相推诿,最后商量好把她俩送到乡下爷爷
家去。但是当她们就这样告诉吴小梅的时候,却被一
回绝了。
爷爷
都六七十岁了,一大帮儿
都指望不上,只好互相扶持着在农村生活。
吴小梅虽然只有15岁,洗衣做饭的家务活却已经
了好几年。过早的承担起家庭重任的她,早就不是幼稚的小孩子了。
她能想象得到,姑姑们把她和弟弟丢到爷爷
家去,不过就是为了这个房子。
120多平米学区房,全款过户。这是吴大虎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正事。
姑姑们七嘴八舌的泼冷水,拼尽了想象力去打击吴小梅的自信心。
然而吴小梅的心里,自有一本明明白白的帐。这本账之所以明明白白,还要归功于吴大虎生前对买这个房子的各种炫耀。
这房子租出去,一年的租金至少一万多。
“一万块钱能
什么?你们俩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还有这房子的水电物业……”
大姑早就想搬进这房子里来,此刻更是心急火燎,恨不得把吴小梅拽过来左右开弓一顿耳光打服了。
“我不念了!”吴小梅突然说。
在场的大
们都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一个15岁刚死了父亲的
孩子,会这么快的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不念了你能
什么去?你才多大点能
个啥?”
“我去打工……”
“你去打工?可拉倒吧!你才多大,谁能要你?”
“那就不用你们
心了,我肯定会找到活儿
的!”
“哎呀你个小丫
长能耐了是不是?……”
看着姐姐孤军奋战的对抗着这一屋子的大
,吴小勇一直一直的发着呆。
爸爸死了,姐姐要辍学了。
回农村爷爷
家去吗?爷爷
家那杂
的两间小土房,住的下他和姐姐吗?
去农村,就意味着要离开现在这个学校。跟爷爷
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一起翻山越岭去上学。
他不要。
吴小勇猛地站了起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唾沫横飞的姑姑们。
这个一滴眼泪都没掉的10岁男孩,一脸
沉的吼道:“都给我出去!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姑姑们瞬间炸锅了,一个个气急败坏的走了,看上去就像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本来就没多少
的葬礼,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了。吴小勇望着父亲的遗体,眼神呆滞而麻木。
亲戚差不多都走了,吴小梅这才注意到有个四十多岁的
一直都在。
眼熟,但是不认识。
这个
一直没走,后来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主事
,把吴大虎的葬礼主持完事。
等到下葬完成后,
给吴小梅留了个联系方式。她叫柳乔,她说她是吴大虎的朋友,她让吴小梅过几天给她打电话。
或许就连吴大虎生前都没想到,最后送走他的是这样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