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争的，便是无一可取处的仇寇？与我文脉不同的读书，就是旁门左道瞎读书？

我他娘的算老几？！

当时老秀才身在文庙，扯开嗓门言语，看似是在先说自己，其实又是后说所有。

老秀才转，一脸诚挚问道：“既然如此钦佩我的学问，仰慕我的为，咋个不当我弟子？”

圣淡然道：“我年纪比文圣虚长几百岁，何况我们礼圣一脉的学问好不好，相信文圣心中有数。”

老秀才搓手道：“你啊你，还是脸皮薄了，我与你家礼圣老爷关系极好，你改换门庭，肯定无事。说不得还要夸你一句眼光好。就算礼圣不夸你，到时候我也要在礼圣那边夸你几句，真是收了个没有半点门户之见的好学生啊。”

这位圣没搭话。

老秀才是出了名的喜欢顺杆子往上爬，没杆子都要自己砍竹子劈柴做一根的。

哪怕他是面对礼圣，甚至是至圣先师。

也哪怕是面对乡野村夫，甚至是学塾稚童。

老秀才轻轻咳嗽几声。

两洲山河迹罕至的僻静处，那些尚未被彻底剥离掉浩然气运的间，便立即有那异象发生，或是云卷云舒，或是水涨水落。

至于南婆娑洲，有老秀才身边这位圣坐镇山河气运，些许涟漪才起涟漪便无。

老秀才笑道：“受累了。我这客算不得好客。”

圣摇道：“反正我也无酒款待文圣。”

老秀才问道：“不会是赶吧？”

圣点笑道：“文圣说是就是吧。”

老秀才感慨道：“只能坐着等死，滋味不好受吧？”

圣摇道：“比文圣总要好些，不用吃疼遭罪。”

圣贤只留坐镇天幕，负责稳固山河气运，既是文庙的无奈之举，更是间有幸的适宜之事，因为自古寂寞的圣贤们既然没有真身，便更为纯粹，契合天道。

老秀才站起身，骂骂咧咧走了。一个踉跄，赶紧消失。

反正如今浩然天下的练气士，一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没少骂这些圣是只会送的大好，不差他老秀才这几句。

圣叹息一声，那萧愻出剑，与左右争锋相对，老秀才何止是需要喝几酒水，换成一般的飞升境大修士，早就气吞山河用以弥补大道根本了。

这位圣低望去，作为集天下牌坊大成者的醇儒陈氏书院那边，又在吵了。

如今中土洲各大王朝官学书院，甚至连这七十二书院的儒生们，不乏有，一个个仗义执言，好似舍得一身剐丢了儒生身份，也要大骂圣贤不作为，一个个糊涂得好像没碰到半本兵书，竟然任由桐叶、扶摇两洲和大半个金甲洲都已经眼睁睁看着沦陷。中土洲需要如何构建战线吗？我泱泱中土，连那桐叶洲和扶摇洲两个小地方都守不住？只要文庙圣贤齐出，中土十在旁辅佐，十不够，再加上候补十，再有浩浩的玉璞、仙助阵，那些个蛮荒天下的畜生，什么十四王座不王座的，悉数轻易打烂，弹指间灰飞烟灭。

有个身穿红棉袄的年轻子，在一处儒生集会上安安静静，旁听许久，不管他们说得对不对，先听了再说。

只是听多了那些言之凿凿的言语，她也有些想要问几个问题。于是找到了一个书院儒生，问道：“你去请飞升境、仙们出山吗？”

“自有至圣先师，礼圣亚圣出马。”

“如果他们还是不乐意出山呢？毕竟打仗会死的。桐叶洲的飞升境都死了。惜命怕死，山上修士，我想也是与我们一样的。毕竟上山修行，本就是奔着证道长生去的。”

“我都不需说至圣先师，只说礼圣的规矩，岂敢不听？谁敢不从！”

“偏敢不听呢？打死几个立威？然后剩下的，都只好不不愿跟着去了战场？最后如你所说，就一个个慷慨赴死，都死在了远方异乡？现在不都在流传托月山大祖的那句话吗，说我们浩然天下的大修士很不自由？会不会到时候就真的自由了，比如脆就转投了蛮荒天下？到时候既要跟蛮荒天下打仗，又要拦着自己不叛变，会不会很吃力。关键还有心，越是高位处的与事，登高看远，同理，越是登高看远之的行事，山下就都越会瞧得见的，瞧在眼里，那么整个中土洲的心？”

“心？大之世，这点心算得什么？！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一场大胜仗打下来，山上山下心自会颠倒。”

“当然要在意啊，因为蛮荒天下从托月山大祖，到文海周密，再到整个甲子帐，其实就一直在算计心啊。比如那周密不是又说了，将来登岸中土洲，蛮荒天下只拆文庙和书院，其余一切不动吗？王朝依旧，仙家依旧，一切依旧，我们文庙挪窝多出来的权柄，托月山不会独占，愿意与中土仙、飞升一起签订契约，打算与所有中土洲的大宗门平分一洲，前提是这些仙家山的上五境老祖师，两不相帮，只管作壁上观，至于上五境之下的谱牒仙师，哪怕去了各洲战场打杀妖族，蛮荒天下也不会被秋后算账。你看看，这不都是心吗？”

“你扯这些七八糟的做什么？虚脑的，也敢妄言山上心？你还讲不讲读书的浩然正气了？听说你还是山崖书院子弟，真是小地方的，见识短浅。心中更无多少仁义道德。”

“我不是在与你就事论事吗？”

“去去去，休要聒噪，一个子，懂什么。”

这位在此书院求学的中土儒士，去了别处，与同道中继续高声言语，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换成是绣虎崔瀺，估计就要将这些全部拘押起来，用几条跨洲渡船直接送往金甲洲北方战场。管你们是真心想死，还是沽名钓誉，死了再说。

从中土洲独自远游醇儒陈氏的李宝瓶，忍不住叹了气，摘下酒葫芦，偷偷喝了酒。

与说话真累。不管我说得对不对，你们好歹听听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啊。又不是我有几个说对处，你们便一定说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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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秀才去往间大地。

无意间瞥见了那一袭红衣，老秀才心蓦然大好，打算先与陈淳安聊几句，再去与小宝瓶见面。

在一处临水石崖上，那个从一肩挑月变成一洲月悬天的醇儒也没转，“刘叉去了扶摇洲，萧愻还在路上拦阻左右。”

老秀才哀叹道：“扎俩羊角辫的小姑娘长得挺可，做起事来真是太不可了。”

陈淳安笑问道：“你当真半点不记恨萧愻的所作所为？”

老秀才说道：“总要由得他是个活吧。至于其他事，该咋的咋的。做错先担了错，才能来谈改错。”

陈淳安说道：“左右最为难。”

老秀才点道：“书上书外不一样，读书都为难。”

陈淳安咦了一声，天荒打趣道：“老秀才这是要开骂了？要骂别只骂文圣一脉，其余几条文脉的读书，记得一并带上。”

老秀才说道：“最前边的那几页老黄历，是我从老子那边辛苦借书翻来的，你想不想听？别说是你，连你先生都未必有我清楚。你又是个喜欢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的，不喜欢打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咱们那位亚圣又拘谨，看他那架势，恨不得每翻一页书就要先上一炷香，他自己是不累，可我看在眼里是真累。”

陈淳安一抬手，手中多出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