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

只要柳敬亭的名声毁于一旦，那些衣冠大族就会分崩离析。

大骊愿意见到这一幕，甚至就连青鸾国皇帝都会觉得各有利弊，不至于被那群分不清形势的外来户掣肘，天天被这群不懂乡随俗的家伙，对青鸾国朝政指手画脚，每天吃饱了撑着在那儿针砭时事，到时候唐氏皇帝就可以与大骊坐地分赃，分别拉拢那些世族豪门。

可是今夜在座十数，动用了所有家世和势力，对柳敬亭大肆攻讦，几乎将柳老侍郎的每一篇文章都翻出来，诗词，公文，逐字逐句寻找漏。

不曾想效果不显著不说，还引起了青鸾国士林绝大多数文的公愤，一些个原本与柳敬亭政见不合的在朝官员，还有许多地方大儒，都有些看不下去，开始替柳敬亭发声说话。尤其是那些南奔至此的衣冠大族，更是群激愤，为柳敬亭四处奔走，以至于连柳敬亭即将重返庙堂中枢、升任礼部尚的小道消息，都开始在京城蔓延开来。

李宝箴抬起，笑道：“大家不用紧张。这桩事做得不好，开门没红反而一抹黑，摔了个大跟，第一个挨刀的，是我李宝箴，之后才到你们。如果国师大体谅，说不定会觉得我们有可原，换个棋盘，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不说这些“安慰话”还好，李宝箴这么一讲，所有都觉得背脊发凉。

毛骨悚然。

大堂内烛火摇晃。

李宝箴当然恼火万分，一群酒囊饭袋！

就在此时，大堂那边出现两道身影，一走，一留在门外。

看着那位走大堂的儒衫文士，李宝箴有些无奈，本以为绕开此，自己也能将此事做得漂漂亮亮，哪里能想到是这般田地。

那嗓音不大，缓缓道：“在座各位，已经做成了一半，接下来还有三小步要走。”

“第一步，暂停向柳敬亭泼脏水的攻势，掉转过，对老侍郎大肆吹捧，这一步中，又有三个环节，第一，诸位以及你们的朋友，先丢出一些中正平和的持重文章，对此事进行盖棺定论，尽量不让自己的文章全无说服力。第二，开始请另外一批，化柳敬亭，措辞越麻越好，天花坠，将柳敬亭的道德文章，吹嘘到可以死后搬去文庙陪祀的地步。第三，再作另外一拨文章，将所有为柳敬亭辩解过的官员和名士，都抨击一通。不分青红皂白。措辞越恶劣越好，但是要注意，大致上的文章立意，必须是将所有形容为柳敬亭的帮闲之辈，比喻成帮腔走狗。”

起先堂上众听到此的第一句话后，皆心中冷笑，腹诽不已。

只是越听到后边，越觉得章法新颖！

那继续道：“第二步，静等一段时之后，重新调转矛，直指柳敬亭一，需要一些小技巧，所有文章，宗旨与根脚，一律在‘虽然’、“即便”这些措辞上，例如‘虽然’柳敬亭此道德有所瑕疵，可是瑕不掩瑜，门下弟子出了许多才，然后你们可以一一列举出来，杀机在于那一个个令眼红的显赫官身。再比如‘即便’柳敬亭的政绩平平，可到底还算清廉，就是一座名动半洲的狮子园而已。”

那解释道：“为何要如此？因为对于旁观者而言，这些文章表面上还算心平气和，也是在为柳敬亭辩解，许多原本不掺和这场文坛笔战的中立之，无形之中，都开始默认了那些假定事实，加上之后暗藏杀机的所谓辩解，便是雪上加霜。”

堂内众面面相觑。

那微笑道：“第三步，在私德上做文章。例如请捉刀，不用在乎文笔优劣，只需要噱就行了，比如柳敬亭风雨夜宿尼姑庵的艳事，又比如老汉扒灰，再比如狮子园与俏丽婢的一枝梨花压海棠，顺便再做一些朗朗上的打油诗，编成说故事，请说先生和江湖氏大肆渲染开去。”

那看到众既震惊又不解，依然耐着子解释道：“别觉得没有用处，没有功名的落魄读，看这个，不在乎真相的老百姓就听这些。士林中，三成虎。市井处，聚蚊成雷。”

那最后笑了，掏出一张纸张，走到李宝箴身前，递过去，环顾四周，“在座各位，未必知晓版刻一部艳籍的门路、价格，以及请那些说先生应该支付多少银钱，种种不值一提的琐碎事，我都写在了纸上，免得诸位不小心当了冤大，而且许多做生意的市井小民，虽然位低，其实颇为狡黠聪慧，各有各的一套处世之道，一旦给他们在钱财上占了大便宜，说不定还要轻视诸位。”

这告辞离去。

临近门，他突然转身笑道：“诸位珠玉在前，才有我在这显摆雕虫小技的机会，希望多少能够帮上点忙。”

所有怔怔看着那个离去。

李宝箴舌燥，死死攥紧手中纸张。

其余诸位，更是皮发麻。

要知道那，名叫柳清风。

正是柳敬亭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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