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青云为履难知足（20）

安南道经略招讨司。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只看经略和招讨两个词就知道，对趾的战争，目的是讨伐、是吞并，要将之前多少年所受到的侮辱和伤害，用最狠辣的手段彻底报复回去，并不是打到趾献上降表就了事的。

安南道行营马步军都总管兼经略招讨使，理所当然的是广南西路经略安抚使章惇。而广西转运使韩冈则顺理成章的成为副招讨使。

“……并兼任随军转运使一职。”

“终于还是要攻打趾。”张载喉间带着嘶声，“眷惟安南，世受王爵。抚纳之厚，实自先朝，函容厥愆，以至今。”

“这篇檄文就是在昨天家岳亲笔写就。虽然是刚刚出门视事，不过全篇早就打好了稿。本来就是为了等到正式的招讨司成立，才留到今发出。”

苏昞看着抄录下来的邸报上一篇短短数百字的檄文：“玉昆，你的岳父是在后悔。”

“任谁都在后悔！”张载吃力的说着，“如果太宗之时就能一举将丁氏平灭，便无今的李氏之患。”

“嗯。”韩冈点着，“所以这一次，要一举解决后患，为广西一开太平。”

“说的好！”苏昞、范育同时拍案叫道。关学弟子们没有一个是怯战、畏战之辈，既然出身在关西，早就习惯金鼓争鸣。只恨不能凭双手结束战争，而不会畏惧战争。

“听说兵马副总管是燕达。”吕大临道。

“就是燕逢辰。将从关西诸路调集四十七个马步指挥，总计一万七千。”出战一切都是军事机密，除了已经露出来的信息以外，韩冈不能说得再细了。

吕大临疑惑着：“是不是少了点？”

“会号称二十万的。”韩冈轻笑着，然后正色道：“两万大军用来决战已经绰绰有余！而且还有诸多曾经受过趾欺压的蛮部都会投奔而来，齐攻升龙府。”

“‘比闻编户，极困诛求，征横赋，到即蠲除’？”

“正是。”韩冈点道，“第一批的五千兵马将会从秦凤、泾原调集，由燕达亲领，将会用最快的速度南下。”实际上是十四个指挥，五千三百，“同时西向关中的河北军也已经发文调动，等他们到了之后，剩下的兵力就会立刻出发。”

张载点着，正要说话，突然猛地咳嗽起来。捂着嘴，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先生！”韩冈等几个弟子都立刻从座位上站起，围了上去。

张载咳嗽了一阵，换过气来，然后就立刻斥开他的弟子们：“没事，我没事，你们都坐回去，快坐回去！”只是掌心、唇上还带着鲜红色的血。

韩冈、范育、吕大临几都犹豫着，但在张载凌厉的眼下，却不得不后退。彼此望望，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掩饰的忧色。

张载的病如果是在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地方静养，不要劳累过度。虽然最终还是治不好，但可以一直养着，不至于快速恶化下去，至少可以多撑上几年。

但张载拒绝了韩冈的提议，他选择了继续在京城中传道授业。尽管在最终确诊之后，甚至不能与学生们坐得太近，但张载还是想要尽可能将自己该做的事给完成。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就是绝症。韩冈依稀记得大概有什么药能治张载的病，也曾想过去发明。可究竟如何去发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没有运气的况下，根本不是个能完成的工作。只有有了足够的权力，给出大略的方案，让去试验，用上几年十几年，实验上百次千次，才有可能成功。但这样，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喝了几水，将唇上和掌心的血迹擦净，“玉昆，你今天来是不是也有想找几个同门你的幕中参赞军务？”

韩冈点点，“还得先生准许。”

这一天，韩千六也抽空去了审官东院，中间一点波折也没有。

本来他历年的考绩都在上等，加上还有韩冈这个儿子，又是王安石的亲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敢跟他过不去。就是新的差遣还没有给定下。

韩冈从张载那里回来时，韩千六早一步回来了。

在父母的房中坐下，韩阿李对儿子道：“娘和你爹商量过了，如果还是在陇西做农官，那就继续做下去。如果是调到其他地方，或是其他职位，就直接回陇西养老。”

韩千六也道：“为父也就会种地，除此以外都没有别的本事。做个恳田的农官倒也罢了，其他的差事可都做不来。”

“三哥你也别失望。”韩阿李指着韩千六道：“做要有自知之明。叫你爹审案，不知会判出多少糊涂案。让你爹做账，也只会是一笔糊涂账。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其他就勉强不得。”

父母的这个想法，韩冈当然不会反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休息，在陇西做个老封翁也自在。笑道：“爹这两年也辛苦了，歇一歇也是好事，正好可以多看看家里的庄子。”

见儿子不反对，夫妻两也笑了。韩千六道：“其实前些子听说要上京的时候，俺本来就是准备辞官告老，顺便回乡走一遭。”

“回乡走一遭？”韩千六的话有些怪，韩冈略略一想，也明白了说得是哪里，“是胶西？”

“是啊。本来准备是让你爹衣锦还乡的。”韩阿李叹了一声，“不回胶西乡里走一遭，谁知道三哥儿是哪个地方的？”

韩冈点笑笑，还记得他真实籍贯的的确不多。

标注在韩冈身上的标签，是关西、关学、秦州、天水、熙河，与潼关以东拉不上关系。这样的况，谁能想得到韩冈的祖籍与潼关以西没有半点牵扯，都道他韩冈出身关西。

到现在为止，除了审官院中会特意翻看他档案的官员，还有王安石这样的亲戚，没什么知道他的老家是在靠着海边的京东——甚至当初进士揭榜时，他所登记的籍贯也是贡时填写的地点秦州。

如果韩冈老老实实的去考举、考进士、然后再去做官，基本上第一道关就会露了籍贯。为了不在福建、江西这样两百选一、三百选一的路份中挤独木桥，移籍到北方易于中举的路份参加贡举的现象，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

只是冒籍就贡的做法，跟后世的高考移民如出一辙，当然也会受到同样严厉的打击，朝廷不会容忍这等作弊的行为。但韩冈是通过秦凤路中的锁厅试，得到了参考进士的资格。官员们的籍贯问题，并不会扰他们在哪里参加贡举考试，根本就没有会去仔细检查官员们的祖籍。

以至于近年来，韩冈碰到过的攀亲之，都是说自己的祖籍是秦州。

“本来你祖父几十年前从胶西乡中，一直到关西来讨生活，是为所迫。折了本钱是真的，没法回乡也是真的。不过就是没折本钱，也是回不去了。”韩千六语调沉重。

“是么。想不到还有这回事！”这话还是韩冈第一次听说。

他张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看看父母的色，决定还是不问了。子不言父过，不好让父亲说祖父的不是。

不过从父母此前对此讳莫如的况上来看，也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坏了名声，才不得不离乡远走。而自己做了官之后，韩千六也没有想着与族联系，炫耀一下儿子的本事，肯定也是这个原因。只是自己现在官越做越大，才又动了心思。以他韩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