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鼙鼓声喧贯中国（6）

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雪终于停了，而穿行在山谷中的寒风一直就没有停歇过。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山风将地面上的细雪刮起，呼呼打着旋儿，化作一团团白色的幽影，随风奔出百十步，然后又忽的一下，在一片白色的雪地中散得无影无踪。

宋军营寨前沿的栅栏，离着驻扎着上万的罗兀城及城下军寨只有半里地。厚达一尺的积雪覆盖着其中的地表，两军之间的空旷地带，并没有什么去踩踏，是近乎完整的一片雪白。

唯有靠着西北山壁的一处雪迹凌，还有着一处处褐色的印痕，那是昨夜过来偷营的两百西贼锐，被守候已久的宋军万箭杀后的残迹——他们被砍下的颅，此时正一个个被高高的悬在栅栏上，空的眼正对着将他们派来送死的地方。

正常的时候，这仅仅只有半里宽的分界线，双方都应该放出几十名锐的游骑梭巡其中，看着对方哪里有了疏忽，就趁势如兀鹫一般叼上一，也好提振自家的士气，打压对方的军心。只是在厚厚积雪之中，什么样的游骑都会变成慢吞吞的乌，运气不好的就是被围杀在雪原中，哪一边都没心思放出自家的锐来送死。

只是仅仅半里的距离，不过一百八十步，如果用臂弓向着罗兀城的方向仰天上一箭，六寸的木羽短矢只要不被风卷走，多半就能落到城。也的确有士兵这么做，明着欺负党项缺乏能远的重弩，时不时的上一下，尽管落下来的箭矢已经伤不了，但也能在守军中造成一点小混。

当然，能随意使用臂弓，而不是必须等待军令才给扣动牙发的士兵，在罗兀城下的两万宋军中，也只有区区一个指挥的选锋军。

鄜延路的选锋，平里身穿红袄，腰扎锦带，跨着的腰刀都是良工打造的稀罕货，在延州城中的时候，看都是用鼻孔的。现在聚集在栅栏后的他们，红袄锦带依然穿在身上，不过外面则套了一身区别于普通士兵的制板甲，有着护臂护腿，上面泛着漂亮的铜色，身后还配了一条鲜红如血的短披风，戴在顶的铁盔上，一团红缨骄傲的高高挑起。

这群选锋只是寻常的坐着站着，却已是威风凛凛。其中一名小卒表现出来的骄悍，就能普通禁军中以勇力著称的军官不相上下。如果再将放在身侧的七尺陌刀一举，可一击斩杀战马的刀刃上幽蓝的寒芒映着雪光，顿时就是一阵凛冽杀气扑面而来。这是自一路数万大军中挑细选出来，用以攻城拔寨的一群勇士，也是种谔手中用来改变战局的一支力量。

不过他们现在无所事事，除了寥寥几闲来无事的向着罗兀城或是城下军寨上两下，多半还是看着身后一片空地。

就在空地中央，种朴抬起了：“风似乎大了点，这个天气能上去吗？”

“风还不算太大，没关系。”种建中冲着前面吆喝了一声，“把绳子栓紧点，钎子也往地里多钉两寸！”

就在选锋军士卒注视的方向，就在种建中和种朴的面前，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滚滚的热将周围的寒意尽数驱散，也将营中清理之后，还残留的些许积雪也一起化尽。

而更多的热气，则是灌进了一个巨大的气囊中。就在上千只眼睛的注视下，气囊一点点的鼓胀了起来，向上浮动。正在加热之中的仅仅是一艘飞船，但旁边还有两艘飞船停着。过一阵子，这些飞船就会替的浮上天空。一艘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下一艘就立刻升上了天去，可以持续的坚实着敌。

飞船的气囊外侧都绘了兽面，军器监提供给鄜延路的飞船无一例外都是素色的，毫无纹饰。不过一落到种谔手中，就立刻改换面。在他看来，把飞船仅仅当成巢车来使用，实在是过于费了。飞在天上的鬼面，且受到宋军指使，可是能将西贼的士气给一下打到底的利器。

用了小半个时辰来加热，气囊终于整个腾空，用几十条绳索连在一起的篮筐被扯得离开了地面，不过被缆绳系在地上，也只有几寸而已。在统领飞船事务的军官催促下，一名瘦练的士兵立刻手脚灵活的爬进了篮筐。

种建中有点不甘心的看着飞船篮筐中的背影。他的身材健硕，乃是个伟丈夫，虽然并无一丝赘，可体重依然超过太多。当初在京城时，种建中因为要保持文官的稳重，眼馋的看着一个个武将跳上飞船，然后升空上天。等他到了延州之后，闲下来第一件事，就立刻乘上飞船上天，饱饱的看了几延州城的风景。可眼下是战时，一点重量费的余地都没有，种建中即使有再多的心思，也只能瞪眼。

篮筐的正中央安着一个燃油炉子，火也生了起来，给气囊中的空气不断加温。虽然不能直接凭着这具油炉将飞船升起来，但可以将飞船的滞空时间延长一倍。

缆绳渐渐的松了。挂在篮筐外的沙袋，一个接着一个的被解开，每丢下一个沙袋，飞船就向上蹿上一截。就像被放在了台阶前的青蛙，一阶一阶的蹦着。而注视着飞船的们，也随之一点点的抬起了。

巨大的气囊就这么拖着篮筐和篮筐里面的宋军斥候，就这么蹦上了天空。自近三十丈的高处，俯视着离之不远的城池和军寨，将城寨中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当兽首飞船在宋军阵列中腾起的时候，罗兀城的城上很明显的惊起了一阵骚。就算党项高层中有那么几从细作那里，听说过宋手中有了能飞天的船只，也不可能有机会当面看过实物，更别提下面什么都不知道的士卒。

旧年狄青因为相貌英俊如子，故而上阵时就在脸上带着一副青铜鬼面，披散发的冲锋陷阵，让当面的西夏军见之胆寒。当年带着青铜鬼面的猛将如今早已不在世，但现在飞在天上的恶兽可比当年的狄青更为可怖。

统率城中兵马的嵬名阿埋望着天上张着血盆巨的怪兽，手脚冰凉。他当初就知道摊到这个职位不会有好结果，几次想调回兴庆府却都被堵了回来。这两年没少烧香，想不到还有“这是什么怪物？”他尖叫着。

“这是飞船。”嵬名阿埋身边的幕僚提醒道。

“这就是飞船？”嵬名阿埋心定了一些，他自从来到罗兀城后，为了自己的小名，着力打听宋那边的动静，飞船这个名词还是听说过的。

幕僚用力的点：“蹈于虚空，乘风而行，这肯定就是飞船！”

“传令下去，让士卒不要惊慌，只是宋造得军器罢了！”嵬名阿埋立刻下着命令。只是他让下面不要惊慌，可他自己的声音都在颤着。宋都能飞上天了，那城墙还有什么用，转眼就能飞到自己的顶上，“对了，要下来，让快点将那怪……飞船下来！”

罗兀城城上的西夏弓手瞄准了天上的飞船，纷纷了过去。只是这完全是费箭矢的无谋之举，没有什么弓弩能到比十几层的佛塔还要高出许多的飞船。仰着脖子看着都累，箭矢飞到半空就纷纷落了下去。如果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宋军倚仗守城利器的床子弩，才有可能将天上的飞船给下来。

趁着罗兀城中的混，宋军将一架架霹雳砲推上了阵前。六十余架巨型的投石车在城下寨前摆出的浩浩的阵势，让城上的守军看寒了胆。种谔的将旗也提了上来，牢牢的***了雪地中。两万宋军将士全都高声欢呼，伴着猝然响起的战鼓，如雷霆、如海啸，引得附近山岭中的积雪崩塌下来。

一个竹筒这时从飞船上丢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地。立刻有上前去捡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