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之后，她对丑充满了敬佩。

给丑治疗的牧师告诉李奥娜，为了方便作战，丑不但切去了自己的胸房，还用一种粗简陋的方式拉出了独有的器官，免得兽们可以循着类的血腥气味追索上来丑的身体甚至散发着如同兽一样的气味，从血腥气味，到粪便的气味，还有内脏与泥土的气味，这已经不单单是种臭味了，同样也是一种威胁，当丑和她的士兵小心翼翼地踏王庭的时候，王庭中所有的狗不是凶狠地吠叫起来，就是夹着尾流着黄色的水。

丑的身上还残留着铺设在王后的房间里的丝绒毯子上轻柔厚软的触感，王后陛下是个善良的好，她甚至为丑的牺牲而流泪了，但丑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东西，支持着她如同平原上的石块那样生存下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仇恨与悲哀，就像她身后的每一个，他们曾经有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的生活，不同的未来，但这些都在一个夜或是黎明曳然而止，他们的心与手一样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把它们填满。

他们拒绝了王后赐予他们的浴室、卧房、毯子，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不愿意让自己的灵魂在享乐中变得软弱，当李奥娜坚持要宴请他们的时候，丑低着思索了一会，“给我们吧，在呼啸平原上，这些东西倒是从不缺少的。”尤其是在那些可以被他们屠戮一空的细小部落中，他们不会留下来等着兽的军队，也不可能带着牲畜，它们会露出他们的行踪，但无论是成年牲畜和幼崽，都会被杀掉，焚烧，哪怕他们只能吃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他们也绝对不会留下什么在发现兽也不介意吞吃同类的时候，他们将兽的尸体也投了火堆。

这是一个不伦不类的宴会，因为食物虽然多，但没有蜜糖，也没有酒，只有少量的盐，对于丑以及她的士兵来说，已经算得上很好的招待了，毕竟他们潜伏与逃亡的时候，根本没有那个可能燃起篝火，烧煮食物，而且部落里虽然有盐，但他们也有连续几十天没能找寻到机会的时候这还不是最危险的，呼啸平原才是最大和最危险的敌，一个冰寒多雨的夜晚，就能让他们一连减少几十上百个同伴。

李奥娜从谈中得知，丑的队伍，最多的时候可以上千，最少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丑一个，但她总能从隶的队伍中寻觅到不甘的火焰虽然她也曾被类隶出卖过，或是被同伴抛弃和利用，但逐渐的，她的身边聚集起了愈来愈多的，而这些，几乎都是如同大淘沙一般被死亡与苦痛淬炼出来的英，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永远也不会放弃的仇恨与希望。

“我想，”当李奥娜问道，将来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丑发现自己必须将手中的责任付给另外一个的时候，她是否愿意回到高地诺曼，回到王都，回到李奥娜的身边？即便她的容貌极其丑陋，李奥娜仍然愿意让她成为她的侍，以及王子们的老师，她相信，丑能够给他们的东西，或许要比那些大臣多得多。但丑是这样回答她的：“我想，”她加重了语气说：“大概只有到了呼啸平原上再也看不到一个兽的时候，我才会停止我的脚步吧。”

这样说的时候，丑那张比兽更为狰狞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天真而又明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