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布阵，亦都用西法。如果臣带兵，还是当年步军马队那一套……”

说到这儿，关卓凡停了下来，微微地摇了摇。

辛酉政变，关卓凡御前救驾，步军马队呼啸而来、卷地而去，慈禧是见过的，并留有极刻的印象；天津阅兵，6上、海上“演炮”，则是前些天的事。

两相比较，如何呢？

她不懂军事，但也不会有任何疑义：她当年以为凌厉无俦的那支马队，当不起“冠军号”一百一十磅“阿姆斯特朗”后装线膛炮之一击。

慈禧喟然而叹。

“还有，臣请太后留意，臣是旗，麾下将士，却是……汉和洋。”

这句话，关卓凡声调平缓，却一个字、一个字地扔进了慈禧的心房中，犹如空谷留音，回响不绝。

她听得出其中意义严重的暗示：该依靠谁？该和谁“联盟”？

过了好一会儿，慈禧轻轻叹了气，低声说道：“这可是叫为难了。”

“臣以为，蒙古地方广大，为安靖其地，‘满蒙联盟’……还是重要的。可是，世易时移，该如何维持这个联盟，却实有斟酌的必要。不然，不但产出不及投，还会耽搁更重要的事体。”

“产出不及投”，好违和的一句话。不过，御姐已经习惯了关卓凡一些怪怪的说法，略略一想，还是弄懂了其中的意思。

“哦，怎么说呢？”

“我朝一向以婚姻维持满蒙联盟，可是，皇后却是只能有一位的。”

“你是说……”

“是，臣的意思，‘治一经损一经’，立蒙古为后，就难免冷了其余族群……仰慕亲近之心。如果国家有大事，‘满蒙联盟’缓急可恃，倒也罢了——这叫做‘产出大于投’。可是，事实却已证明，不尽其然了！”

慈禧默然。

关卓凡暗暗小吸了气，说道：“臣大胆，请太后想一想，几年后，皇上大婚，如果皇后是一位汉，又如何呢？”

慈禧心大震，这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过了良久，慈禧看向关卓凡，叹了气，说道：“这个事儿，太大了，我一时半会儿，可还……想不定。”

关卓凡说道：“臣唐突，臣的意思，不是要太后现下就做什么决定，臣只是想说，也许换条路子，这个‘产出’，要比‘投’，大得多呢？”

顿了一顿，说道：“再说，我朝也不是没有过汉皇后的先例，高宗纯皇帝的孝仪纯皇后，就是汉军旗的，只不过，她的后位，是追赠的罢了。”

“哦？嗯……”

过了片刻，慈禧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真的像你说的，皇帝大婚，立了汉为后——咱们先不说汉那边如何，蒙古那边，该怎么代呢？”

“回太后，臣刚刚说过，‘治一经损一经’，立了汉为后，蒙古也许会有一点子不痛快，不过，又能不痛快到哪里去？我朝立后，除了国初立了几位蒙古皇后外，自圣祖的孝诚仁皇后始，迄今为止，都是满洲，立汉为后，占的是满洲的位子，不是蒙古的位子，嗯，蒙古吃的哪门子醋呢？”

慈禧仔细一想，果真如此。

哎，这个男，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三千六百字大章奉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