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勃然大怒，又待再说，叶锋已随手一摆，并未触及他的身体，但他整个却似强弩出的箭矢，自黄鹤楼飞了出去，迅捷似电地向极远之处。

只是一瞬，已经变为一个黑点，然后便消失在众的视野，究竟能飞多远，除了叶锋本，谁也不知，谁也不晓。

嗔目结舌。

所有皆是怔怔呆住，不可置信地瞧着叶锋，又瞧了瞧黄鹤楼外，不自禁地摇了摇脑袋。

这……这是梦吧？！

再然后，自然确定这并非梦幻，而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皮发麻，毛骨悚然地瞧着叶锋，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倒退三步，双腿剧烈地打颤。

纵然是李寻欢，亦不由为之侧目。

一剑削平九峰山，此事鬼魅离，亘古未有，但只要是叶锋，他总是相信的。可想象毕竟还只是想象，跟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以及视觉的冲击力，自是不可比拟。

仙佛。

这便是李寻欢脑海之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

很明显，那年轻公子的身份，极其尊贵，纵然面对叶锋这等超越理解的霸道存在，仍旧有颤声道：“你……你可知那……那究竟是谁？”

叶锋洒然一笑，拂袖随意又是一摆。

千万道似有若无的真气细丝，犹如灵蛇吐信，而出，同时将十余名壮汉携卷而起，咻咻声响中，全都化作一根根钢打造的箭矢，朝着未知的远方，呼啸而去。

四面八方，全都落了那年轻公子一样的下场。

唯一完好无损站在原处的，只剩下那个六十来岁的老僧。

那老僧脸色惨白，脑中蓦地浮现一个名字，双手合十，冲叶锋施礼，恭敬询问道：“贫……贫僧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叶锋望着老僧，突地哈哈一笑，高声道：“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那老僧喉咙动了动，脸上登时变得毫无血色，缓缓道：“多有冒犯，还请恕罪。自今起，贫僧便潜心钻研佛道，再也不踏江湖半步……告辞。”

说罢立即转身下楼，一个小曲突兀而来，然后又极其突兀地结束。

……

……

李寻欢大笑一声：“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世事如此，却也有趣得紧……”

叶锋轻笑一声，两继续喝酒。

不久之后，啪嗒啪嗒脚步声响起，自下而上，远远传来。

一个带着自己孙卖艺的老上了黄鹤楼，那孩身穿暗色调的汉服，才十三四岁，瓜子脸，生着一张极其生动、秀美的面庞，瞧上去清秀可，怀中正捧着一个檀香木制成的古琴。

叶锋只感觉呼吸一窒，蓦地愣住，怔怔出。

他想起了一个。

眼睛定定放在孩身上，突然就感觉舌燥，一莫名的古怪感觉，缓缓袭上心，眼角便微微感觉有些涩意，喉咙稍稍动了动，眨了下眼睛。

李寻欢感觉到叶锋的异状，也没跟他打招呼，直接将那老跟孩唤至身旁，付了十两银子，让两表演一下。

老躬身，连连感谢。

十两银子，足够爷俩一年的开销了，自卖艺求生以来，都未遇过这般阔绰的出手。

那孩不变，并未因为李寻欢阔绰的出手而大欢大喜，只冲李寻欢躬了躬身，以示谢意，随即便挑选地方坐下，抱着木琴，突然变得飘渺起来。

《白吟》，这是孩中吟唱的小曲。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白首不分离……”

清脆、净，声若黄莺出谷，当得天籁二字。曲调则宛如蜀地山路九曲十八弯，宛转悠扬，惊心动魄。

叶锋心动，只感觉心底有一样东西正缓缓的、缓缓的发酵。

然后，视线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孩的脸颊，逐渐消失，变成了另外一个的脸，不圆，不大，不长，不尖，什么都刚刚好，但整张脸却模糊不清，不论怎么瞧，都认不出来。

再然后，孩中吟唱的东西也变了。

“他有什么好，值得你百般苦恼，堆起了心事，愁出来寂寥，兜兜转转撇不开这思萦绕。

他有什么好，碾碎了志气清高，收不回恨，说不得晴好，凄凄凉凉斩不断那长夜煎熬。

谁知道，谁知道风雨有吹开百花花枝俏；谁知道，谁知道岁月无心召回归燕燕筑巢；谁知道，谁知道望断天涯殷勤相盼盼不到；谁知道，谁知道去楼空梳理旧难了。”

……

谁知道，谁知道……

声音渐渐远去，将叶锋缓缓拉回现实，喧嚣复位，但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又是谁的脸，他始终未能瞧清。

李寻欢微微一笑，轻叹道：“琴这件乐器很妙，既秉承中庸之道，偏偏又兼特立独行，说是讲究中正平和，但嵇康临刑却又教世惊艳，说宁静致远吧，却又偏偏要鸣不平之音……”

李寻欢出自官宦世家，也许最通的只有七八种，但不论是什么，或多或少，都多懂那么一点点。

是她！

叶锋蓦地转过脸，瞳仁一缩，定定瞧着李寻欢，酒杯突然跌落在地。

碎了。

他想起了薛冰。(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