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厅安静，寥寥数，初升的骄阳从透明玻璃窗照进来，洒落在顾轻舟浓密乌黑的长发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她的面容有淡淡的光润，肌肤瓷白细腻，像个雪娃娃。

她喜欢馄钝，尤其是鲜虾馄饨。

只是，餐厅的馄饨用料太讲究了，或者虾不够鲜，反而失去了鲜虾馄饨的髓，不及司行霈别馆的佣朱嫂煮的。

她月事初的那天，朱嫂早起煮的馄饨，顾轻舟至今念念不忘。

她一勺两个馄饨，吃得大快朵颐，没什么仪态。

司慕倒也没嫌弃，只是将他要说的话，写在纸上。

他的字遒劲有力，端正隽秀，藏锋处略显锋芒，露锋处又有含蓄，像他这个，冷酷却不失风度。

他教过良好的教育，不管是文化课还是军事课，都是正规名校教出来的，故而这手字很好。

这一点，司行霈就比不了司慕。

司行霈没正经念过书，从小就混在军中。当然，文化也就罢了，行军作战靠的是经验和领悟，跟教育没关系，司行霈没读过军校，行军作战却胜过绝大多数的。

顾轻舟看到司慕的字，想到他和司行霈是亲兄弟，而他得到的东西，远比司行霈多多了，心中莫名一顿。

她接过纸张，司慕写着：“我的病可有良方？”

他想让顾轻舟给他治病。

之前老太太也提过，司家想让顾轻舟去治病，连司夫都同意了，司慕极力拒绝。

他那时以为，是老太太想要撮合他和顾轻舟，并不认同顾轻舟的医术。

昨晚亲眼见顾轻舟“起死回生”，司慕难免震撼。

若是其他病，司慕亦可以忍受，独独这不能说话，着实麻烦。

在社会生存，就需要流，而不能言语会诸多不便。

他想治好。

若顾轻舟也治不好，司慕就彻底绝望了。

“你把手伸出来。”顾轻舟看完了司慕的字条，对司慕道。

司慕就将手放在桌子上。

他的小臂处，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宛如游龙，隐没在袖子里。

顾轻舟的视线落上去，司慕亦不躲闪，随便她看。

看罢，顾轻舟给司慕诊脉。

她诊脉的时候，一只手按住脉，一只手用勺子舀馄饨吃，一两个，吃得欢实，两颊鼓鼓的。

一边诊脉一边吃饭，她两不耽误，只是那吃相不敢恭维，实在像个孩子。

司慕若不是亲眼见她医好了李家的公子，又听其他说她医术高超，是绝不会相信她乃医。

她其他时候还好，也算端庄贞淑，就是这吃饭的模样，完全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能治。”顾轻舟咽尽了最后一馄饨，抬眸对司慕道。

她眼睛明亮，瞳仁黑黢黢的，像极了墨色的宝石，能倒映出司慕的影子。

在倒映中的司慕，并没有松一气。

因为顾轻舟诊得太随便了，又说得太随便了。

司慕都不知她是真心，还是还玩笑。

他看着她。

顾轻舟的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了司行霈。

她吓一跳。

顾轻舟急忙起身，伸望过去。

“没事，我方才还以为看到了熟。”顾轻舟尴尬笑了笑。

她实在是怕了司行霈，哪怕只是给司慕治病，她也木皆兵，甚是到了幻视的地步。

她腹诽：“你真没用啊顾轻舟，你怕什么？你跟司慕在一起，才是光明正大的！”

她稍微镇定，才看见司慕眼底的怀疑。

顾轻舟能读懂这种眼，她将手中的勺子放下，又喝了两温热的牛，差点吃饱喝足，才正式和司慕说话。

“我听老太太说，你这个病治了五年，那么你肯定见过无数的医者，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失音症’这个症候，你是听说过的，对吧？”顾轻舟问。

司慕颔首。

“你这个病，就是失音症。”顾轻舟道，“有的大夫治不好，并不意味着这病无法治。我倒是有个方法，可以治好。”

她只说她能治好，没说她一定会治，因为司夫未必同意。

司慕略有所思。

他眼眸安静而冷漠，沉默想了一瞬，他在纸上写：“几成把握？”

“六成。”顾轻舟算了下，略带谦虚道。

司慕点点。

顾轻舟见他沉思，就提醒他一句：“少帅，治病乃是大事，你可要回家问过督军和夫？”

司慕蹙眉，不解看着顾轻舟。

顾轻舟继续道：“特别是夫，说一声总归是你的孝顺。”

司慕心念一转。

他没有再说话。

“你再考虑考虑，过几给我答复，我们再商量医案。”顾轻舟道。

顾轻舟一碗小馄饨吃完，瞧见桌上的汤包尚未动，她今天要去好几个地方，容易饿，当即又吃了两个。

吃完了，顾轻舟说还有事，就先走了。

司慕一个独坐了良久，不知心中所虑何事。

出门的时候，王副官问：“顾小姐，可要送您？”

“不必客气的。”顾轻舟道，“我是去趟李家，你送少帅回去吧。对了，别忘了去学校帮我请假。”

王副官：

顾轻舟乘坐早晨的电车，转了两次，终于到了李公馆。

乘坐电车的时候，她隐约看到了司行霈的汽车。

这让她糊涂了。

“司行霈过长江驻军，是绝不会回来的。”顾轻舟心想，“我到底在恍惚什么？”

很快，顾轻舟就到了李公馆。

李家怕添晦气，早早就将白幡全撤去，换上了一整排喜气洋洋的灯笼。

顾轻舟敲门，佣都认识这位小姑娘，知晓是昨晚的医，只差给顾轻舟磕了，恭恭敬敬请她进屋：“小姐，您快进去！”

李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在李韬院子里，佣一路将顾轻舟领到了地方。

李宅的老太太喜欢桂花，故而种了满园的木樨树。仲秋丹桂盛绽，到处都是幽香，馥郁浓烈。

李韬昨喝了一碗参汤，这会儿就能下地了。

他坐在椅子上，自己端了碗喝粥，手仍是有几分发颤。

他的祖母、母亲和姐姐们，全部围绕着他，弄得他很不自在。

顾轻舟进来，引得满屋子的惊喜，众七嘴八舌跟她讲述李韬的况。

“昨夜睡了，直到凌晨三点才醒，吃了点米粥，又睡到了七点半。”

“他说还好，只是有些接不上气，这个不妨事吧？”

“顾小姐，忘了问您，韬韬有什么忌的吗？”

顾轻舟也被她们叽叽咋咋吵得晕了，当即笑道：“慢慢说，一个个来。”

然后她又道，“我先给少爷把脉，等把脉之后，咱们细说。”

众不敢打扰顾轻舟的正经事，暂时全闭嘴了。

李韬年纪小，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采微淡。身体不好，让他看上去很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