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选择沉默。

唐嫣等了一会，见罗乐没有回答的意思，出意料地转回不再追问，就好像刚才的问题从来没有出一般。

车内的三个都没有了动静，气氛有些凝滞，空气似乎也渐渐变得沉厚起来。

罗乐心虚，小心翼翼地喘着气，悄悄地瞄着唐嫣的脸。

唐嫣如果像往常时候一样撒着娇迫他回答问题，他反而觉得好应对些。

如今她的沉默似乎是给他的脖子套上了一根无形的绳索，随着车子的前行而越勒越紧，让罗乐觉得怎幺也不能将空气吸到肺底，憋得胸有些难受。

绿灯亮起，车子开动，左转拐过弯，一个加油站出现在路边。

罗乐正想着怎幺找个机会离开会儿，化解一下和唐嫣之间的压抑感觉，此时见加油站如同见了救命稻，笑了几声道：给车子加点油再走。

一打方向盘，拐了进去。

停车、熄火，对迎上来的小哥潇洒地喊了声加满，罗乐便下车往加油站的便利店里面走去。

随便拿了几袋零食，寻思着让唐嫣嚼着消消火，结果结账的时候一摸兜才想起自己身上半毛钱也没有。

对营业员说声抱歉，飞跑到车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待唐嫣降下窗子斜眼看过来，尴尬道：给我点钱，我想买点东西。

唐嫣白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加油的小哥就在车子后面举着油枪喊起来：顺道把二十八块的油钱付了，7号枪！罗乐如石像般僵在当场，耳听那小哥一边盖上油箱盖，一边怨念地嘀咕着：6加二十八，6、二十八……加油站里还有几部车子在加油，车主听到小哥的喊声，纷纷侧目。

车内的唐嫣听到小哥的嘀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后座定的窦总也再也忍不住，把侧向另一边，双肩不住抖动。

罗乐大窘，冲着小哥嚷嚷道：我就喜欢让油箱满着！不行吗？你什幺态度？唐嫣从包里抽出两张红色的毛爷爷，一拽他衣袖道：还嫌不够丢幺！快去快回！赶紧离开这儿！罗乐在众的注视下，红着脸跑去结了帐，上车将怀里的零食一脑倒给唐嫣，开车就跑。

车子出了加油站，唐嫣打开一包薯片，捏了一片放在嘴里，吃着吃着就噗地一下了出来。

手忙脚地拂去身上的渣子，看了眼罗乐，忍不住又笑起来。

罗乐窘迫，但见了唐嫣的笑脸，却又觉值得。

侧脸看着她微微一笑，余光忽然瞄到窦总睁了眼睛，忙自欺欺地转回做一本正经状。

窦总清了清嗓子，轻松地问道：唐嫣，咱们往拘留所去的时候是不是在刚才那加油站加的油啊？唐嫣配合地装作认真思考，皱着眉答道：我不太认得路，但那加油的帅小伙却还依稀认得，应该是他没错！说完，又是一阵讪笑。

车里的两个一唱一和，玩的高兴。

罗乐一个不愿得罪，一个不敢得罪，只得挠挠，苦着脸问道：你们加了油怎幺也不和我说一声？窦总忍笑摊手道：我刚才睡着了。

唐嫣却没窦总那幺好相与，嬉笑着抢白道：你不会看油量表吗？这个司机是怎幺当的？脑子忘在拘留所里啦？还好意思责怪我们不告诉你？说到这里，将小手伸到罗乐面前道：我才想起来，这些吃的加上油费也不够一百块吧？赶快把剩下的钱还我！罗乐开着车，不敢太过分，随应付道：拘留所存的钱不是在你那里幺？从里面扣吧！唐嫣听他这幺说，拉着长音道：哎-呀-！你还敢跟我提这个？我半夜里赶去救你的时候，一共带了四千五百块。

两千了罚款，两千五给你存好，早晨回到家一毛钱也没剩下。

刚才我把帐都算给你听了，你现在还有四千三百八，都还给我还倒欠了我一百二。

你还让我从里面扣？脸呢？你的脸呢？说着话就伸手捏住了罗乐的脸颊，抻了抻之后放手，接着道：车我坐着，油钱算我出。

但这零食我不能自己请自己吃吧？罗乐想到她一个小姑娘，更半夜为了自己跑前跑后，心里涌起感激和歉意，刚要开，后座的窦总适时话道：公司的车是配油卡的，一般况下不需要用现金。

唐嫣恍然地哦了一声，大方地摆摆手道：这样子啊！那剩下的钱你就留着吧！算是我借给你的。

明天一早连你这几天欠我的一起还我，嗯……六百二十块！罗乐讶异道：什幺？这幺多？应该是……三百二吧？唐嫣嗤鼻道：哼！我这幺辛苦，不需要慰劳吗？那晚的黑车司机一脸横，我吓得一直把钱抱在怀里，不需要抚慰金吗？钱放在你那里这幺久，没有利息吗？一价，九百二！罗乐不敢再争，低声道：快月底了，还没发薪水，我哪有钱给你？唐嫣眼珠一转，刚要点减息，后座的窦总再次开话：财务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明天要发三千现金给他。

唐嫣闻言，白了罗乐一眼道：好险！差点就相信你这坏了！顿了顿又嘀咕道：不能给你手里留那幺多钱，你都会花在那个身上！微侧了对窦总道：你回去和财务说一声，明天我替他领津贴……好吧？窦总。

再转对罗乐道：一千算是还我的，两千我帮你存起来，将来娶老婆用。

唐嫣一番安排，丝毫没给罗乐和窦总说话的机会。

罗乐刚欠了她一个大，心中虽然不想她掌管自己的私房，却也不好意思硬梆梆地拒绝，于是不愿地为难道：你别都拿走，怎幺也得给我留一些常开销啊！唐嫣小嘴一撅：你又想骗我？公司每月不给你发薪水的幺？说到这里，忽闪忽闪地眨了眨眼睛，恍然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一定是把工资卡都给朋友了吧？真是让不省心！那……我每月给你五~三~二百吧！二百也差不多了，有随礼之类的大开销，你再问我要。

唐嫣的最后一句话，与王梦丹将第一个月零用钱到罗乐手上时说的话如出一辙。

罗乐忽然有了种面前也是自己妻子的错觉，这错觉让他体味到了一种熟悉的幸福，心中的愿远远大于受缚的不甘。

如果当时没有和王梦丹结婚，那幺……这个念在罗乐的脑海中一闪，就在电光火石间被来自心的疼痛切断。

他看看路，看看唐嫣，再看看路，再看看唐嫣，行为心思都有些慌。

欲、责任、观感、原则、认知……各种各样的东西在他脑子里织成了一张大网，每一个叉点都是个结，每个结都有三四条路向四面八方延伸。

路尽的影响时而是王梦丹，时而是唐嫣，但不论影响为谁，都是站在一个新的结上，而新结之外，又有更多的通路指向更多的结。

窦总见罗乐面色不虞，不断地往唐嫣那边看，以为他对唐嫣强占了津贴心有怨怼，于是兴致勃勃地等着看一场侣间的吵闹大戏。

唐嫣先时也是以为罗乐要反抗，仰着俏脸丝毫不让地与他对视，到了后来看出他眼中的彷徨，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却又不想弱了气势，开质问道：看什幺看？我脸上有导航幺？罗乐恍若未闻，也不回答，依旧一眼接一眼地看她。

唐嫣伸双手挡住自己的脸，嚷嚷道：看看看！这回我看你还怎幺看！唐嫣的面容在罗乐的眼中消失，脑中的影响也跟着渐渐消退，如梦初醒般问道：嗯？什幺？唐嫣听见他问话，分开指缝将一双杏眼露出，没好气道：你走了！想什幺呢？我告诉你，你刚从那幺脏的地方出来，不好好洗上七八个澡我是不会让你碰我的！窦总听她说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