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汴梁，不知道引起多少的好奇，自然也在这个皇帝心里留下印记。

假如说，击退邪派、斩杀丁春秋等等，最多只是江湖中每隔几十年都会出现的绝顶高手事迹，虽然稀少，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么当后来，大天门阵，白里，天上千百流星齐落，十八万大军，活不见，死不见尸。

这些，就有些超出武林逸事的范畴了。

“没烟峡长虹经天，天门阵白星落”，在坊间流言之中，早就成了神仙的代指。

也让皇帝对这个重阳真产生极大的好奇。

可惜，当他封对方为国师的圣旨、赏赐、邀请，一同抵达终南山的时候，那道，居然已经离山远游，不知归期。

当年的陈抟老祖，当世的重阳真，似乎这些道家高士，都跟东京汴梁，缘悭一面。

皇帝遗憾之余，不免更加挂怀，这才有了前他听说林灵素的事迹之后，念一起，便无法遏制的一趟出行。

那天，他身边甚至只带了一个换了装的小太监，骑了一匹青鬃马，就找上了林灵素借住的道观，亲眼见到了市井流言中，那尊被虎魔窥视的丹炉。

皇帝扮作寻常富家子，从一座丹炉盖子上蹲着的狻猊像聊起，与林灵素攀谈间，发现对方谈吐气质远超常，而且尤其擅长讲那些神仙趣闻。

就算是当初陈抟老祖与太祖皇帝对赌华山，这么一桩早就听烂了的事，在他嘴里讲起来，也能别开生面。

两一直聊到落西山之时，宾主尽欢。

道别之时，皇帝送了林灵素一块宫中的玉佩，林灵素也坦然受之，又神神秘秘，说过几要还皇帝一桩大礼，这才有今的一场约见。

这皇帝往里并不是个轻佻的，回宫之后仔细一想，兴过去了，心里就有了一些权衡轻重的意思，才特地唤了展昭同行。

万一那林灵素，有些不良的居心，有展昭在侧，应该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亭子里的两个主要物，各有所思，却见远方杏林之间走来一个小道童，与拦路的护卫说了几句。

那护卫转来向皇帝禀报。

“林道长说，请您往北面坡上去，他好呈上那份大礼。”

“哦，这道士今却有些不爽利，故弄玄虚。”

皇帝笑骂一声，但显然也没有真的生气，已然起身往北面去了，展昭跟在他身边，亭子里里外外的侍从们一同追上。

这山岗北面，是一座缓坡，坡下临水。

不知何时，水面上居然已起了一座法台。

展昭跟着皇帝到那坡上一瞧，就看见一个金冠红袍的道，立身在法台之上，向这边拱手。

一个柔和的嗓音，隔着上百米，徐徐传到坡上来。

“赵兄，古来多少帝王家，欲求神仙而不得，贫道今还你的这份礼，便是打开仙境之门，请赵兄往仙乡里去游玩一遭。”

皇帝听到这番话，脸色便有些沉了下来，轻声向身边的展昭说道：“展护卫，若是幻境之流的手段，你应当能够看吧。”

展昭点：“幻术，不过是偏门诡道的小伎俩。即使是那天门道长任道安复生，没有十八万大军配合，凭他一己之力，想要施展任何幻术，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好。”

皇帝对展昭很是信任，古井无波的吩咐道，“稍后这道若是敢弄些幻术欺瞒于朕，一剑斩了。”

他不是不知道，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即使是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也能够清楚的听到他不加掩饰的声音。

但皇帝这段话，本来的用意就是一种警告，也是在昭示自己的不喜。

那个当初见，八面玲珑的道，却对此毫不放在心上，恣意的还以一声轻笑，就转过身去，挥一把木剑引燃烛火。

桌子上的三清铃无风而动，悬浮半空。

旋即，青铜色的铃铛，赤红的烛火，木色的高台，色的水流，全部被一沉的意念笼罩，篡改原本的色调。

落得山坡上众的眼睛里，就看见那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的换色彩。

仿佛整个水面，甚至包括这一面缓坡，都成了无色的琉璃，瑰丽的色彩在其中流动着。

山坡上青的颜色，和沉的水色对调。

下一刻，两根红烛的色彩，又使整个水面，都变成一片枫红。

山坡则借来了三清铃的青铜表色。

皇帝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的眉皱起。

在他的感应之中，这个道身上流散出来的这力量，竟然有些像是杀气。

但是，任何高手身上的杀气，从来都是临时向外散发的，而且是一种饱含着坏的意念，只能游离在自己的身心之外，用来对敌施压。

而这个林灵素，他却好像是把“杀气”练到了自己的骨子里，用“杀气”取代了真气，变成了一种可以不断积蓄的力量。

用“杀念”来滋养自己的神，强健自己的筋骨，简直就好像是有不断拿一把刀子对自己身上捅，然后却越变越强一样违反常理。

这跟正常的杀气差别实在是太过巨大，而且好像根本不是针对某个特定的目标来发动，所以展昭才没有立刻出手。

他又定睛观察片刻，隐约察觉，这个道体内似乎有许多不属于正常血范畴的“机关”。

这些“杀气”，似乎正是经由机关的转化，才会如此怪异。

林灵素挥剑作法，一边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一边又悠然如同平湖一样，思考着一些事。

‘我接触到那片天地之后，参悟出来的道理，果然不假。’

‘心，才是世间最莫测的力量。心之极，杀气极意，这条道路的潜力，绝于不逊于那些神魔传下的武功。’

‘而且，以我这几年建起神霄道的经验来说，只要这种力量的获得途径，能够广泛的传播出去，传的越广，越具权威，它的总量就会越强，而只要其他使用者的心智越是不纯，我能够掌控的，也就越多。’

金冠红袍的道，身上的色彩一直不变，唯独眼中逐渐盛满了野心的火光，目视虚空。

‘陈图南、方云汉，你们这些的飞升又有什么好追求的？’

‘本座，将会打造间的仙界。’

‘今就是第一步。’

虚空之中发出长啸，浓郁广大的色彩，汇聚在那一柄轻飘飘的木剑上，斩向虚空之间。

如同符咒的奇异花纹，在空中迅速蔓延开来。

而后，所有的符文从中断开，仿佛两扇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另一个世界，展现在坡上众面前。

他们透过这一座高大的门户，居高临下，仿佛可以俯瞰到整座霞光缭绕的宫城。

如果引颈眺望的话，还能看到宫城之外更远的地方。

直到目力的尽，一切的事物都是如此的真实。

那个城池的天上，似乎还有另一个太阳，极远的地方，有重重的山影。

那真的是另一重天地，另一个世界。

林灵素抛剑水，笑道：“官家，敢不敢随贫道仙乡一遭？”

他果然早就知道皇帝的身份，更没有半分恭敬。

但皇帝这时候已经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