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拖下去的话，曾经的第一勇士就会失去追上我们的时机。”

大祭司直视贺兰可汗，说道：“你是在可惜这个对手？”

贺兰无声一笑，似乎因对手这个词，而觉得大祭司的整句话都可笑起来，但他的笑容中并非讥朝，仅是一份理所当然。

“伏邪浑，是北漠。”

他道，“而我，是所有北漠的王。所以伏邪浑也是我的子民，伏邪浑的天赋，也是我的财富。”

贺兰的目光高远，落在殿外广场上。

祖庙主殿前方的广场上立着祭天铜。

那铜高约一丈，据说跟初代北漠大可汗的身高等同，铜身侧竖着一块石碑，刻着谁也看不懂的巨大字符。

在北漠的神话里，初代大可汗在雪山中获得了苍天所赐的石碑，那块石碑坚固到以任何方法都无法坏分亳，正是初代大可汗获得王者天命的明证。

神话中的实物，落在此时的贺兰眼中，也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玉石，当代的大可汗继续说道，“再有，我给他的任务，他做得很好，将最好的功法和丹丸赏赐给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大祭司对此不置可否，道：“那些丹丸晒好还要一段时间，我要休息了。”

“那我就不打扰大祭司了。”

贺兰走出偏殿，目光又在那祭天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离开祖庙，从南城门出了王城。

王城南侧就是狼饮海。

狼饮海边缘，驻扎着北漠王庭军队之中最锐的十万名军士，而最近几个月，在狼饮海北侧的军营之中，却迁了一批普通百姓。

北漠民风彪悍，几乎有八成的青壮年，都会进行战士的训练，男子六七岁开始就会学着拉弓箭，子学刀学箭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这些能够被称为普通百姓的，要么就是年老眼花，已经不能骑马作战的，要么就是从前落下了种种残疾、几乎不能被视作劳力的中年。

而这些被聚集到军营之中后，托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他们每三次，全身心的去叩拜一座红莲神像。

营中的将领要求这些把这个红莲神像当作贺兰大可汗、当做第一代的大可汗、当作他们的祖先神灵一样去崇拜，祈祷。

他们用祭祀雪山和原之神，祭祀最高祖先的仪式，对待那座红莲神像，于是，主导立下这座神像的将领，终于在近，得到了一次赐福。

贺兰步行绕过狼饮海半圈，从最南侧到最北侧，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他直接帐找到了获得红莲赐福的将领。

“可汗。”

营帐之中不止一，见到贺兰步，全都起身行礼。

贺兰一抬手，众又全部起身，动作整齐划一。

主位上的将领移步相让，贺兰却没有走向那个位置，只是转身看向左边一名身着露臂单衣的瘦汉子，说道：“生屠，你三天前得到红莲赐福，如今应该已经完全消化了那一次赐福所得？”

“是。”

生屠离位，向贺兰靠近了一步，做出禀报的姿态，眼中有少许欣喜，道，“赐福确实有效。我得到的《冰亦遗珠诀》，共有七层，原本练习了四个月，只到第二层，但是得到赐福的那一夜，我一下子就冲击到了第四层，更高层的道路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贺兰听罢，欣然说道：“不错，那你用全力向我出手试试。”

这本来是一个会让下属觉得惶恐的命令，但是接受命令的并未尝试推却，其余等也并未相劝。

只要是贺兰所说的话，他们心中只有听从这一个选择。

几乎是“试试”两个字刚落下，生屠已经一点，做出蓄力的姿态。

他右臂低垂，从手肘位置开始，向下蔓延开一层冰蓝色的光泽，凝结于拳锋，小小的一只拳，酝酿着如同冰山附雪的景色。

营帐之中的其他将领，眼神中不自禁的流露出些许羡慕。

梦中得法者的存在，在北漠的高层之中，早就不是秘密，而且因为北漠的国特殊，真正的武斗高手，几乎都在军中，他们更能理解高明的功法，到底代表着怎样神奇的力量。

而贺兰，其实也已将收集到的功法，按照难度与天赋的对应，赐予所有高阶将领。

但是目前，能练到生屠这种层次的，还是极少数。

冰蓝与雪色积聚到了浓稠欲滴的程度，就连生屠自己，也觉得手掌开始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寒气，便大喝着一拳击出。

“哈！”

冷风卷过整个营帐，似有一些细雪在空中飘过。

众多将领不在乎这点寒气，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捕捉到手那一瞬间的彩。

但，没有。

他们没有看到贺兰出手，生屠的拳就自己停在了半空。

咔！

冰蓝色拳的顶端，出现一个如针孔大小的伤，啪的一下，扩张成了铜钱大小，冰蓝的光泽如同一层碎的薄冰，哗啦一下，碎裂殆尽。

生屠的手臂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而拳上，红色的淤血如圆斑，传来麻痒的感觉。

他连忙揉了揉这只拳，心悦诚服的说道：“可汗神威。”

众多将领齐声道：“可汗神威。”

对胜者的同声称赞，是北漠的一种风俗。

贺兰从小到大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耳朵里自行忽略了这样的声音，道：“确实很不错，现在的你，大约可以轻松的杀掉十个得到赐福之前的自己。两千，几个月的祈祷，就能让你取得这样的进步，很不错。”

生屠笑逐颜开。

贺兰却又道：“那么那些进行祈祷的民众所受到的影响，到了哪一步了？”

“这……”生屠一时答不上来，这些东西他根本没有关心过。

好在贺兰也不光是问他。

主位上的将领答道：“他们的格，都出现一定层次的狂躁化，好像原本脾气就比较躁的，受到的影响更大，部分已经达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这个将领举了个例子，“两天前，一个左手残疾的中年，撕掉了身边一个老的耳朵，两险些同归于尽。事后询问，得知厮打的起因，是因为那个老左脚先迈进帐篷，而那个觉得，不应该是左脚先迈进来。”

这种纷争听着有些可笑，但是因为贺兰面色忽然严肃起来，所有将领心中那一点玩笑的意思立刻就被打消。

贺兰问道：“那个平时格如何？”

主位上的将领道：“还算温柔，平时最多只是用针扎大腿和嘴而已。”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

贺兰神之中难辨喜忧，走上了主位，落座之后，平淡的说道，“你们稍后去把那一批民众迁到其他地方，然后把红莲像毁了吧。”

生屠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但维持的时间还不足一息，就已跟着营帐中的其他将领，一同行礼领命。

“是。”

贺兰在主位上扫视众，眼神停在生屠脸上，说道：“你们不问一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众知道他是在问生屠。

生屠并无迟疑，朗声说道：“可汗的命令，我们只要执行，不需要有任何疑问。”

“但我想让你们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