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门，将至午门。”

“你说什么？！”

广场上几员将领一惊，周边一阵细声议论。

从早朝退朝之后到现在，紫禁城中已密布数万大军，虽然是分布在各个方向上，但光说从承天门到这里的一段路上，负责防守的也是最锐的一批兵将。

别说是一个，就算是十架战车，十只老虎，十发狂的大象加在一起，恐怕也冲不出百十步就要被绞杀。

当朝十大将军领兵驻守各处，四野四海诸国，军威重，无敢犯，而禁军士卒，绝不逊于十大将军的部下，岂有被一横行宫禁的道理？

段天涯也为之动容，道：“对方还是一个？”

“是。”报信的也惊魂甫定，道，“他只有一个，却是所向披靡，不知会使什么妖法，一路上，已经有近千名兵倒在他身边了。”

他说近千，只是个虚词，其实这条路上，众多士卒都是前仆后继的围去，到他来报信之前，倒下的只怕已经不止一千个。

众的视线都放在这个探子身上，听到这个回答，脸上的表都很复杂，一面是质疑，一面是震惊。

即使是归海一刀、铁爪飞鹰等，此时脸上都多少带上了些异样的神色。

‘以一敌千！’

在场真正练过武，养出了内力的，不约而同的在心中翻覆着那四个字。

在百年前最繁盛的江湖过去之后，多少奇异士，神功绝艺，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的一桩桩战绩流传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真正高手的标杆。所以，在大多数江湖的心目中，像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那样真正的一流高手，应该都是可以做到以一敌千的。

但那，该当是一种死战不退，浴血搏命的成就。

而不是这样，听起来像是闲庭信步，毫无阻碍的走来，就已经有千伏倒，众将惊心。

这样的手段，在上官海棠心中只能想起寥寥数。

除了不知浅的萧王孙，和当年一屠戮八大门派百余顶尖高手的大魔古三通之外，就只有……

“义父。”

上官海棠呢喃一声，又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一侧的曹正淳。

那鹤发童颜的东厂督主，正捻着右鬓垂下的一缕银发，似在沉思。

外朝广场中，本来正要出去的皮啸天，也听到了第二个回报的话，脚下不由得有些迟疑，回看去。

就在他回之间，第三道身影带着一阵寒雨，跟他擦肩而过。

这一次的这个，还没来到丹陛之下，已经高声呼喊。

“报！那已经闯过了午门。”

这第三声嘶力竭的一声喊，不但在场的大多听见，就连奉天殿中独坐的皇帝，也隐约听到。

平放在双膝上的手掌不自觉的一抓，揉皱了袍服，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双掌缓缓推平衣服上的褶皱，沉着脸，静心倾听。

然后，他又听见了一道惊报。

那简直已是一声尖啸，一嗓惊叫。

“报！那已经踏过金水桥。”

第四从奉天门狂奔而来，引得众侧目。

众将已经开始指挥广场上的士卒准备接战。

长枪如林，雨水仍在不断洗涤的冰冷枪，全部斜指向南。

三千铁甲列阵，如同一道道铜墙铁壁，隔断于奉天门至奉天殿之间。

黑衣箭队及锦衣卫间杂其中，三千余星罗棋布，间而不漏。

但在第四个之后，几乎没有间隔，就有第五个冲外朝广场。

“报……”

“还报什么？”

曹正淳低沉缓慢的四个字，从三层石台之上漫开来，轻描淡写的压过第五个肝胆欲裂的惊报，令整个广阔的外朝广场，都回着他的声音。

“那都已进来了。”

石台上下，所有的目光一同投向南方。

嘭！！！

靠近奉天门的十几名甲士一同倒下。

一个浑身的色彩、气质、行走的方向都跟这里格格不的，踏过奉天门，面对着三千兵甲，背后还有数不胜数的散甲士追击而来。

众多将领一声令下，数千士卒齐步向前，位于最南方的一部分，从方阵队列改成半月阵，最后聚拢在奉天门下，围向那孤身而来的闯者。

地上一层薄薄的积水，被那些士兵的步伐扰动，无数错的涟漪向着奉天门下蔓延过去。

但是当持伞者一步踏，一圈过于净，透明的波纹，从他脚下绽放，立即扫开了所有的涟漪。

他身前身后的士兵们，没有一个能分清，那一圈波纹到底是气，还是水，或是光。

可波纹过之后，靠近他身边二十尺以内的所有士兵，全部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他后方的是错的跌倒，而在他前方的，跌倒的过程中还侧向两边，为他避开了一条大路。

跌倒的士兵，浑身像是被抖散了气神，连响亮一点的痛呼都发不出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后续涌来的士兵所踩踏，因为方云汉脚下全无停滞，已经越过了他们这片区域。

众多士兵全都转向那新的落脚点围攻过去，然后，又倒了一片。

广场上渐渐出现了嘈杂喧嚣的呼喊，刀枪甲胄撞击地面的声音，连绵不绝，逐渐向着奉天殿延伸过去。

在三层石台上那些居高临下的眼中看去，就像是有一片圆融、昏黄的云，从奉天门下飘过来，在刀枪的丛林之间飘过。

那些凌厉的刀枪，冰冷的甲胄，坚毅的士兵，就全被推开，倒落。

他又如同一条开了层层的小船，直挂云帆向帝阙。

曹正淳，护龙山庄三大密探都注视着战况。

上官海棠越看越是惊疑。

虽然她只能看到伞，还看不到伞下的，甚至连那一双迈步向前的靴子，也是时有时无。

但是这个行走的气韵，却让她渐渐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但到底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见过？’

百思不得其解的上官海棠一踮脚，下了三层石台，落在丹陛前。

“海棠。”

段天涯和归海一刀以为她要出手，连忙追到她身边。

已经走到了广场中心的持伞者，察觉到他们的举动，一跺脚，一道更大的波纹炸开，地上的积水化作飞速扩张的雾气，震倒了周边一大片。

上官海棠注视着那边，看着伞下的抬了一下雨伞，露出真面目。

“是你！！”

惊骇不已的玄字第一号密探倒退了一小步。

方云汉昂首，轻笑。

他一步步走来。

随着地面的一声声震颤，雨水的一圈圈波纹，一排排的士兵分拨左右倒下。

石台上，曹正淳眼中光越来越清。

高台下，同样出现一瞬震惊的归海一刀，刀刃已经逐寸出鞘。

那轻狂的步步迫近，看着眼前的敌中，终于出现了几个有着不同色彩的，看着那幽高耸的奉天殿，竟曼声吟唱起来。

“晓策六鳌，濯足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