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辩解道：找几名下伺候起居也不行吗？贾文和没有回答，只是将错刀又按紧了一分。

秦桧举起双手，高声道：我等五，上自金车骑，下至秦某，都不曾照料过孺子稚儿，如今天寒地冻，定陶王又受了惊吓，万一染痾，该当如何？贾文和道：所谓天命所归，若是染痾，就算他命不好吧。

既然内侍不可，选几名宫如何？秦桧抬手一划，仅此数。

阁下堂堂鬚眉，不会还忌惮几名子吧？贾文和视线掠过众，那些宫有的执灯，有的还抱着宠物，除了那名手持长刀，身材高挑的宫，其余几名子都看不出什么威胁，否则他也不会在对方眼皮底下把定陶王劫持到手。

最后贾文和的目光停在小紫身上，眉慢慢拧紧。

赵充国嚷道：就几个娘儿们——老董！痛快些！董卓一锤定音，就这么说！贾文和提起错刀，朝小紫一指，除了她！小紫笑道：胆小如鼠的傢伙。

不去就不去好了。

不多时，五十匹坐骑便已备好。

贾文和道：时辰已到，请将军先行。

董卓踏上战车，先仰首哈哈大笑，半晌后笑声一收，双目犹如鹰狼望着一众手下，放声喝道：儿郎们！方才大将军已经说了，董某此去，便是为贼为寇！尔等都是良家子，董某也不连累你们！董卓撩起衣袍，用短戟割下袍角，往地上一掷，大伙从此恩断义绝！就此别过！然后一声令下，驱车便行。

不等董卓招呼，他手下的亲兵便齐齐割下袍角，掷在地上，然后翻身上马，紧追着战车而去。

余下的凉州军沉默片刻，接着陆续有割下袍角，与昔的手足同袍割袍断义，相别於江湖，继续追随董卓。

贾文和眼中光泽幽幽闪动，仔细注视着凉州军士的举动。

片刻后他终於打定主意，开道：将军！今一别，不知何时才回返洛都。

还请将军行前，拨冗弔祭天子。

董卓在车上迟疑了一下，然后略一点，老夫行前，自当拜别天子。

一名凉州军士忽然朝着远去的车马叫道：董将军，你回凉州，可不能把我们丢下啊！这一声喊出，剩下的军士如梦初醒，纷纷叫道：将军！不能丢下我们！一起回凉州！对！要走一起走！贾文和一直挟持着定陶王，不敢稍动，直到看见这一幕才微微松了气。

既然军心尚可一用，不妨豪赌一铺，谋取一线生机！他当机立断，提声道：霍大将军！这些凉州壮士都是大好男儿！还请大将军网开一面。

霍子孟目光微闪，然后抬手一挥，示意放行。

众军欢声雷动，贾文和挟持着定陶王登上另一辆战车，带领三千军士浩浩往南开拔。

华雄策骑追到贾文和车旁，低声道：带上这么多，还怎么走？此去凉州，山高水长，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

贾文和道：但只要过了兰台，将军就赢了。

定陶王睁着乌亮的眼睛，一直没有吭声。

被阮香凝安抚过后，他就没有再哭泣，反而像个小大一样，行止有度，颇为早慧。

贾文和低，微微一笑，陛下听懂了吗？定陶王声气地说道：孤是诸侯，不是天子。

贾文和微笑道：很快就是了。

第二章血染昭阳朝着远去的凉州军，严君平道：董卓虽勇，终究只是匹夫。

没了军队就如同老虎没了爪牙，大将军为何要一并放行？三千走得快，还是五十走得快？霍子孟道：一路没有粮秣给养，三千又能走多远？就算铁打的汉子，饿上三天也是抗不住。

他们取死有道，老夫又何必去拦？严君平歎道：可惜了这些军士。

这种只知将帅，不知朝廷的骄兵悍将，一味纵容，早晚尾大不掉。

既然是病枝，便要及早剪除。

霍子孟一边说，一边往长秋宫走去，弔祭的诸侯王到哪里了？冯子都道：清河王与梁王已至偃师。

霍子孟吩咐道：你带上马，去迎清河王宫。

冯子都应道：是！严君平大惊失声，大将军！若是董卓到了伊阙，还不肯放呢？严君平哑无言。

董卓真要觉得定陶王货可居，一路挟持着他逃到凉州。

难道大伙还要追到凉州去赎？到那个地步，汉国早就天下大了。

未雨绸缪而已。

霍子孟道：万一事不顺遂，尚可补救。

严君平虽然觉得不妥，但连来局势发展千变万化，霍子孟此举也算是老成谋国，只好闭不言。

那个宝石般緻的孩立在宫门前，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单超躬身在侧，他面白如纸，一手在衣内，摀住胸，不时咳嗽。

霍子孟道：请禀告皇后殿下，老臣霍子孟求见。

小紫笑道：皇后病啦，见不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霍子孟啊。

霍子孟嘿了一声，军国大事，你这娃娃就别掺和了。

说着抬步就要内。

单超硬着皮挡住去路，咳嗽声愈发剧烈。

皇后不在宫中，自己心知肚明，却无法明言。

霍子孟转冷，拉长声音道：你一介阉，擅自拦阻大臣——莫非要隔绝中外吗？单超中发苦。

自己真没有这份心思，可一旦霍子孟宫戳穿真相，自己这帮阉竖，都该好好杀几遍了。

小紫笑道：你想进，就进来好了。

说着她让开身子。

霍子孟昂然内，随即一张千锤百炼的老脸就猛地垮了下来。

宫门内放着一驾凤辇，一个戴凤冠，身着黑衣的子坐在辇内。

辇前垂着珠帘，看不清她的容颜，但能看到她双手放在身前，腰背挺得笔直，正襟危坐，气势凛然。

吕雉平静地说道：霍大将军，你要擅闯宫禁吗？霍子孟怔了瞬间，随即腰背立刻弯了下来，他往后退了一步，拂衣跪下，叩首道：老臣不敢。

听说霍少将军保下了奉先，霍大将军也在尚冠里的府邸收容了不少吕氏族。

吕雉淡淡道：别是两面下注，霍大将军却是三面下注。

吕氏、赵氏、刘氏，一个都不少，果然是个谨慎的子。

霍子孟道：太后明鉴。

圣上宾天，大司马处置多有不当。

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是啊，你感念先父与哀家的恩泽，不肯彻底刈除吕氏。

又以国事为重，一意立贤，欲奉清河王为君。

说到底，别都是私心居多，倒是你还有些公心。

臣不敢。

你当得起。

吕雉冷冷道：刘建那妄且不去说。

赵氏欲立定陶王，还不是私心作祟？天下动，国赖长君，她一个寒门出身的歌姬，既无识之明，又无御之能，不过受怂恿，便欲立稚子而持权柄。

正如三岁小儿，学舞刀，何其荒谬？金蜜镝虽有忠心，但念念不忘出身，畏首畏尾，失之愚忠。

论起担戴来，比你还差了一分。

吕雉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地上凉，起来吧。

谢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