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已经被她平平整整地放在了床上，喻温低看着，有点晃神。

宋初瑶没得到回应，疑惑地转。

“姐？”

喻温抬眼：“怎么了？”

宋初瑶爬到床上：“我怎么感觉姐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呢。”

就好像心里压着事一样。

她好奇又关心：“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可以跟我说的。”

喻温没说话，沉默了很久才摇摇。

“没什么。”

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别开导多久都没用。

宋初瑶睡得晚，这会儿也不困，跟喻温面对面躺着，好奇地勾勾她发。

“姐你谈过恋吗？”

她悄咪咪的：“我同桌跟我们班长谈恋了，我还见过班长给她写的书。”

喻温说没有。

宋初瑶动动脑袋：“是没遇到喜欢的吗？”

像她姐这样的肯定不缺追求者，没谈恋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没遇到真正喜欢的。

喻温抿唇，卷翘的睫毛垂下来，脸色有些苍白。

遇到喜欢的，她也不能谈的。

对她这样有心理疾病的来讲，谈恋就相当于给自己找救命稻，那个会被牢牢地拴住，没有后悔的机会。

宋初瑶以为喻温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她声音朝气勃勃的，没一会儿就聊到了其他地方。

“辅导班的数学老师辞职了，听说是去山里支教了，不知道山里虫子多不多，那个老师可怕虫子了，肯定会被吓哭。”

“快到九月份了，我开学的时候，家里的事应该结束了吧。”

喻温抬了下眼，轻轻揉揉她脑袋。

“伤心吗？”

宋初瑶轻声哼哼：“才不，我跟他们又没什么感。”

要是真没感，就不会穿那件不合身的裙子了。

喻温微阖着眼，声音很轻。

“我不太记得妈妈的样子了，但小姨说她很温柔，从来不会发脾气，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因为我父亲脾气很大，我妈如果真的很温柔，就不会把我一个留下了。”

她弯了弯眼睛：“这是我小时候的想法，我经常这么埋怨我妈妈。”

喻渊平没养她几年就把她送去了乡下，她没有朋友，没有家，只有一个有点亲戚关系的保姆，那时候很孤单，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把她也一起带走。

喻温轻轻地说：“但我很她。”

在那个对所有都懵懂的年纪，她就很那个已经离开的妈妈，或许是因为感受不到其他的了，所以拼命揪住这点温。

宋初瑶擦掉脸上的泪，往喻温身边靠了靠。

“我也很她。”

她五岁那年不小心摔倒，她妈妈哄她哄到半夜，还给她倒了杯牛。

虽然这样的太少，但她一直都记得的。

喻温抽了张纸巾给她：“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会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和被都是一种幸运。”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茫然地想，许肆喜欢她，她是不是也应该觉得幸运呢。

可心沉甸甸的，她因为无法接受这份感而想要逃避。

她不觉得幸运，她为许肆感到可惜。

他该喜欢更好的。

喻温给宋初瑶擦了擦眼泪：“聊聊你偶像吧。”

宋初瑶涕为笑：“许肆可厉害了，他出道那么早，但和别一点都不一样，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会一直坚持。”

她仰着小脸，神认真。

“我从他身上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你想做的，去得到你想得到的，哪怕花的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

喻温安静地听着，不知何时眼里已然含了点笑。

宋初瑶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渐渐睡了过去，呢喃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很孤单，要是有能陪陪他就好了……”

喻温垂着眼，帮她掖好了被角。

她靠着床，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窗外的黑暗渐渐散去。

天亮了。

许肆要赶早上的飞机，他这次去签售会的行程是向丝公开的，所以到机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丝来送行了。

孟浮在他身后紧跟着，手忙脚地接过丝递来的礼物，许肆也在接，手里没一会儿就拿了满满的小袋子。

他垂着睫，因为有丝在并没有戴罩，露出的侧脸冷白致，或许是因为起得早，显得没什么神。

许肆一路走一路接礼物，接过一个纸袋的时候手背突然一热，像是被用力摸了把，他步子猛地顿住，视线扫过一个个激动的孩面孔，又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有明显的指甲划痕。

刚刚的触感像是有用力的摸你手，从手腕开始，一直蹭到指尖，感觉非常惊悚，绝对不是意外地碰了下，是故意的。

不是他的丝，他的丝都很有分寸，不会做这样的事。

许肆步子迈的快，眉眼冷凝着，被碰过的那只手揣进袋里，完全僵着。

丝仍然跟在后面，大多数还在努力地想把礼物送过来。

许肆又接了几个，眉眼始终垂着没抬起来。

“早点回来。”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咬字发音。

许肆怔住，手指还保持着接东西的惯动作，脚步却已经停了。

喻温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主动退出丝队伍，朝他挥了挥手。

她戴了罩，但应该是在笑的，只是与往常不太一样。

许肆没注意到这点异样，短暂的怔愣之后就是惊喜。

他没想到喻温会来机场送他。

孟浮小跑着赶上来：“快快，该登机了。”

许肆攥紧了从喻温手里接过来的袋子，想再回看时却找不到了，只得按捺住心里那点冲动，乖乖地去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