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开始死记硬背的同学们以及小胖子不同，越千秋当年在去北燕之前就曾经接受过这样一番填鸭式教育，所以眼下他颇为悠闲。至于之前大吴的那些，嗯，他和秦家合作的印书坊现在还承接一部分皇家业务，所以会有大吴会典又或者会要之类的典籍，所以他对照着那些东西再看刚刚那一套套行，记得清清楚楚。

当严诩这一堂课终于上完时，和刚刚萧敬先下课时大家意犹未尽不同，这会儿少年们那是蜂拥而上围着严诩，七嘴八舌问个不停。只有小胖子在起身之后微微一犹豫，随即就看向了越千秋。他自然而然地凑了过去，低声说道：“你都记住了吧？回写成小抄，大家分享！”

越千秋没想到小胖子如此鬼灵，微微一愣就呵呵一笑，满答应。果然，平和煦可亲的严诩这次摆出了一点都不肯通融的高冷范儿，一句战场上没有第二次为理由打发了少年们，继而就直接一手搬起那沉重的箱子扛在肩，半点都没有贵公子腔调地大步离开。

这时候，小胖子才拍拍桌子，对那些沮丧至极的少年们说道：“大家别担心，越小九都记住了！我已经和他说了，要他把辨识的要点都写下来，回大家分享，绝对能顺顺利利过了严先生这一关！”

小胖子这一说，片刻的寂静之后，一时四面全都是叫好声。他得意洋洋朝着喜出望外的众颔首致意，如果不知道，还以为出大力的是他。越千秋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懒得拆穿这小子是借此收买心，当即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午时三刻就是开刀问斩，晚去了那就是山海，咱们赶紧走吧！”

他这一招呼，众顿时忘了明天就要面对严诩的考试，争先恐后地出了门。不消一会儿，武英馆大门就都是形形色色的坐骑被牵出来，其中除了周霁月等少数一二十本来就有马，其余的那些马匹都是到了武英馆之后才得来的。

坐骑的费用当然不算在之前越千秋向皇帝讨要的办学经费当中。

越千秋帮叶广汉当说客，从兵部要来了几匹；萧敬先这个有钱的山长赞助了十二匹；不在乎钱的严诩送了年岁有大有小，从小到大从宫里顺来的好些御马；越千秋又利用在北燕敲骨吸髓弄来的钱和参，又换来了不少。

总而言之，如今的武英馆马厩里养着七十多匹马，都有坐骑，就连最初根本就不会骑马的铁骑会会主彭明的关门弟子小猴子，那也是在北燕之行历练出一手好骑术之后，拥有了自己的马。此刻，小胖子吩咐几个侍卫微服夹在群中，一大伙便策马呼啸而去。

正如同越千秋所说的，当来到刑场附近时，流车流汇聚在一起，已经非常拥堵了。这年的官民百姓娱乐活动贫乏，看杀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年到少有的娱乐之一。更何况这种刚过了元宵就杀，决不待时的场面，更是极其少有。

而且，杀的是北燕谍探，在围观眼中那就比寻常杀盗匪巨寇甚至杀惯犯还要刺激。

几十匹马要找地方安置并不容易，幸好越千秋在订地方的时候，就早早瞅准了附近有一家车马行。一行把马匹寄放之后，充分运用了武者灵活机动的特点，硬生生赶在午时之前成功挤进了那座市极好的酒楼。

虽说都称得上饥肠辘辘，可上了三楼之后，大多数都第一时间抢占有利地形，然后往刑场看去。只是一眼，小猴子就忍不住低声嚷嚷道：“是刘……唔！”

尽管小猴子意识到自己嘴快，第一时间捂住嘴再不做声，可火眼金睛的并不仅仅是他一个。至少，曾经被刘国锋带撵在后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刘方圆和戴展宁，和刘国锋在红月宫中相处了大半年的萧京京，全都认出了那个披散发跪在地上的。

当然，天巧阁的那师兄弟三个更是化成灰也能认出这位曾经最有希望成为掌门的师兄。

既然有认出来了，其他眼不那么好的，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时间，刚刚兴致勃勃的少男少们渐渐安静了下来。心肠颇有些软的还忍不住回看越千秋。

而这位召集来看杀，自己却施施然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的九公子做出的应对，却仅仅是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大家别忘了，甄容和群英会，当初是刘国锋一手炮制出来的替罪羊。大家更别忘了，刘方圆和戴展宁，差点被要了命。最重要的是，发现逃不掉就打算用同在红月宫的海十三之命作为要挟，这种渣活着只能是祸害。不过说到底，那位泄露机密的罗中书和其他几位吃着朝廷俸禄却卖消息给秋狩司的，那才是一定要杀了示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