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斟酌是否该开，又或者是究竟怎么开，可在越千秋那目光直视之下，他最终还是实话实说道：“已经没有什么扬州程氏了。就在那位程姑娘在玄武泽边上遇到那场劫杀未果之后的那天晚上，一场大火把程家烧成了白地，据说，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可惜程家藏书不少，也都付之一炬。”

感慨藏书被毁，而不是感慨那家的葬身火海，不是他的原话，而是当时皇帝的态度。足可见对于有算计英王李易铭的终身大事，皇帝有多愤怒。哪怕能够让叶广汉和赵青崖知道，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隐秘，可一直隐忍不发看着事态发展，皇帝也已经克制得太久了。

陈五两此话一出，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越千秋也不禁倒吸一凉气，皮发麻地问道：“一个都没有逃出来？连个下都没有？那边的仵作就没有进程家去验尸吗？在烧死又或者呛死之前，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外伤，这应该是很容易发现的吧？”

“九公子你说的是不错，这前所未有的大案，扬州府衙也好，江都县衙也罢，全都调派了最的手过去查看，据说所有尸体都没有锐器伤痕，被烟熏呛死的那些体内也没有查到毒物，但是，据说那一程家老爷关门摆酒庆贺一桩喜事，家里连下都摆了七八桌。”

说到这里，陈五两加重语气说道：“而且，那一天程老爷买空了两家老铺的所有窖藏老酒，因为就是在儿上京走亲戚才走了没几天的时候，都说他的儿恐怕是攀上了高枝，所以他是高兴得疯了。如果照这么来看，只怕当天晚上，程家上下全都喝了个烂醉，然后才有放了一把火，把程家连带物烧了个净净。”

越千秋并不是博到伪善的，和程芊芊都尚且不熟，自然更不会真的在意程家死活，之前也不是没料到过某个渣爹会被灭。可是，这种满门诛灭的残酷行径，却激起了他的强烈反感。

尤其是想到当初在玄武泽时，越影和杜白楼都在，越影就算这些天一直都在金陵没有离开，杜白楼却始终不见踪影，以这一位的敏锐，怎么会没想到程家可能出问题？

严诩本来也是完全不在意区区一个程家的，可听到这种令发指的灭门惨案，一贯正义心颇强的他亦是忍不住拍案而起道：“难道一个都没逃出去？就算没有活，难不成这桩案子连线索都没有？”

“除却程小姐，程家男老少再加上下，总共八十二，刚刚报上来的结果是，程家搬出来的尸体也有八十二具，如今正在按照年龄和男进行比对，但恐怕真的没有活。至于线索……”陈五两顿了一顿，叹了一气道，“我觉得你们问长公主更好，这桩案子是长公主在亲自主持全力侦缉。”

原来这事是东阳长公主早就知的？这可好，刚刚不问，她竟然就是不说！如此说来，昨晚上东阳长公主不在，只怕也是因为此事？

越千秋和严诩换了一个眼色，越千秋还来不及开说话，严诩就突然出声说道：“陈公公，我随你一块宫走一趟吧。”

严诩自忖该对母亲禀报的事他已经都说了，他的那些发现也该立时宫去对皇帝舅舅说一声，毕竟刘方圆和戴展宁如今还下落不明，所以这会儿迅速做出了决定。

而越千秋亦是站起身道：“师父你去吧，我过一会儿也回家去。你平安归来，师娘喜得贵子，大双和小双也该回来见见爹和弟弟了。”

陈五两本待再去亲自看看东阳长公主，但严诩一再说没有大碍，又要随他宫，他最终还是随了严诩的意思。而越千秋则是把他们送到二门，随即召来门一个丫，嘱咐了她去对里的东阳长公主和苏十柒大太太说一声自己回家，立时匆匆去马厩牵出白雪公主就走。

当东阳长公主得到师徒两一前一后全都跑了的消息时，她只是沉吟片刻，就立刻对前来禀报的桑紫说道：“快，派去通知陈五两，让他别管阿诩了，去拦一拦千秋，那小子绝对是去见萧卿卿了！如果有什么变故……宁可伤了萧卿卿，也不能让千秋掉一根毫毛！”

虽然她也认为儿子放回来的信鸽多只被截杀，归途多难，刘方圆和戴展宁又至今下落不明，这很可能和萧卿卿有关，而且扬州程氏那场大火也很可能和这位红月宫主脱不开系，可在已经自投罗网在手心里的况下，她并不打算刺激得萧卿卿发疯。

但相形之下，越千秋更重要，萧卿卿发疯也比严诩又或者越老太爷发疯强！

而在桑紫一愣之下立时飞速前去传讯之后，哪怕前一晚彻夜未眠，此时从到身体全都是疲累非常，东阳长公主还是支撑着坐起身子，随即扶着栏杆下床。

她从来没有非常强烈的权力欲望，也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个权握天下的，可是，那个，还有一直站在那个背后如同影子一般的萧卿卿，她却不愿意输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