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有僧识得井九与赵腊月身份，低声说了几句，于是视线便落在了成迦大师的身上，看他如何定夺。

成迦大师也有些意外，心想难道这两位真是来寺里听经的？

青山宗与中州派都是正道领袖，果成寺会给予足够的尊重，但是讲经堂向来不许外在此停留……

成迦大师想着禅子与神末峰的关系，笑着摇了摇，示意无事。

景阳真于禅子有半师之谊，今就算是稍还一二。

井九与赵腊月走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当初在棋盘山赵腊月曾经提醒过他，这种场合总是要讲究些，所以他没有带竹椅过来，和那些僧一样坐到了蒲团上。

果成寺讲经没有什么开场白，随着三声石罄清鸣便开始了。

成迦大师的声音有些低沉，如钟声一般，圆融至极。

今他讲解的是天树七参经，颇有些晦涩，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在讲经堂里回响着，颇有助眠的功效。

坐在蒲团上的数十名僧安静听着，表面上看着都很认真。

有些境界不够的年轻僧忍不住暗中掐几下自己的大腿，才能驱散困意。

赵腊月却听得很专注，没有片刻分神，眸子越来越明亮，黑白愈发分明，很是神。

半个时辰后，又是三声石罄清鸣，讲经暂时告一段落。

大部分僧还是坐在蒲团上，继续体悟大师的讲解。

有些僧则是站起来，去到讲经堂外的槐树下，或者打拳，或者远目，恢复些神。

赵腊月看着这些画面微微一笑，想起顾清转述的中州派问道大会场景，心想如果卓如岁在此，只怕用不了片刻便会进梦乡。然后她望向身边的井九，想向他请教一些事，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悠长平缓，竟是已经睡着。

这是在听什么经？

……

……

柳十岁去了静园，发现井九与赵腊月都不在，去问白鬼大但猫不理，只好去打扰大常僧，才知道他们去听经了。

那些经文他都已经读过而且解过，不需要再去听一遍，那今天去做什么？

他回到菜园，砍了几根竹子，然后再次回到静园，开始修那把竹椅。

大常僧走到庭院间开始扫落叶，看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动作，微笑想着，心想这些青山弟子真是有趣。

“每天落叶扫完之后都会运到哪里？大师，以后这些事就给我做好了。”

柳十岁感受到大常僧的注视，一面修着竹椅一面说道：“听公子说您以前是朝歌城的太常寺卿，偏生出家号法号大常，只是少了个点，真是有趣。”

大常僧神微变，心想这种事哪里有趣，不想再理此，拿着竹扫帚继续对付落叶。

柳十岁回看了一眼，关心说道：“您这扫帚看着也有些旧了，刚好我今天带了竹子，要不要给您做把新的。”

大常僧很是无奈，心想难怪井九要你去学闭禅。

柳十岁说话向来不需要对手，低继续修着竹椅，不停碎碎念着。

大常僧叹了气，满脸皱纹更，看着那座小石塔，心想现在这里如此吵闹，陛下你要不要搬个家？

……

……

宁静而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每一天都与前一天没什么区别，只是有时小雨，有时微风。

静园里的雨廊下有蒲团、有竹椅，三一猫或坐或躺或趴，就这样便是一天。

有时候白猫趴腻了会出去逛逛，这里毕竟是果成寺，有很多禁忌，它也不会走太远。

每隔五天或者十天，讲经堂有大师讲解经文，井九便会带着赵腊月去听，有一次白猫实在闲的无聊也跟着去了一次，竟发现很有意思，也认真地听了起来。

竹椅已经修好，井九与赵腊月听经的子，柳十岁会留在菜园，把攒了好些天的农活全部做完，顺便也活动下筋骨。只是冬寒渐，他体内的真气冲突又有些复发的迹象，咳嗽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小荷很是担心。

果成寺塔林边的禅堂里，三也在读经。

这里离静园和讲经堂都比较远，而且他向来自负佛法，不屑去听那些晚辈说法，从来没有去过。

读经之余，三最常做的事便是坐在禅堂石阶上晒冬天的太阳。

老祖最常做的事则是去寺外偷吃，经常吃的满嘴是油。

偶尔三会取出骨笛，吹一首无声的曲子。

老祖站在他的身后，摸着发红的鼻，看着远方，想着无声的心事。

三不知道井九在这里。

井九也不知道三在这里。

这对青山宗历史上，甚至可以说是修道界历史上最传奇的师兄弟，就这样彼此不知地在果成寺里共度着时光。

某天，三抬望向塔林外，忽然看到了满眼青意，才知道春天已经到了。

他微微一笑，道心微动，知道自己一定能够解决身体上的问题。

然后他想起了柳十岁。

一个冬天过去，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的咳嗽好了些没有。

于是他去了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