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末清初留下浓墨重彩的郑氏，给这里的风气带来了一海贼的悍捷之气。但是经过清初的禁海圈界、土客仇杀几番拨弄，又将这里的们鼓动成了重地域、认私仇的狭隘典型。

比起湖北地方上的告急文书，被红铜冠截留下来的两江急报，就显得更荒诞也更血腥得多

在本该是金钱帮管控的赣州府，江西、安徽商帮冲突，起先是砸戏台，后来变成烧会馆，再朝后，就成了“江西杀安徽”！纵然没有地下教门鼓动，单凭地域仇视，也能掀起一场如此血腥的大！

而如魏野与慕容鹉所料到的，在大员岛上，江湖消息灵通的天地会，远比至今尚不知燕京易手的各地督抚更敏感。天地会香主林爽文等趁机而起，攻下了彰化县。

可是紧跟着而来的，却是同属福建的漳州与泉州在移民大员岛后的地域仇杀全面发！

但知有宗族，但知有同乡，而不知有诸夏。

身为红铜冠小组在东南沿海布局的重要区域，这场走向荒诞的大员起义，让慕容鹉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予以关注和处置没有了清军介，这些真的能将脑子打成狗脑子！而若是站在岸上等这场仇杀落幕，郑氏收服这座岛屿以来多少代移民胼手胝足开发大员的成果，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但饶是如此，所有的目光还是放在了西北。

乾隆朝如今硕果仅存的名将海兰察，还有风闻直隶之变，立刻就丢下河南睢州的督河工程、西奔陕西的武英殿大学士阿桂。

阿桂是海兰察的老上司，当年征讨大小金川就在一起共事，海兰察当时担了个败军之将的名声，还是阿桂上书乾隆讨的保。

但是一转眼到了乾隆四十八年，当年英武过、生擒准噶尔勇士的悍将，如今也到了坐五望六的年纪。

阿桂是康熙年间生，快七十的了，又被乾隆打发到河道上督工，早已是辫发花白、面有风尘。两个老子加起来，就是二甲子有余的岁数，但是如今却成了大清最后的顶梁柱。

说是顶梁柱，这话都有些嫌虚，他们匆匆集结于此，却是连一个新觉罗家的嫡亲后也没能找着。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燕京沦落于手不说，不论皇家嫡脉还是宗室亲王，大清国的天潢贵胄就这么死了个净这伙反贼下手实在够狠！

而阿桂一路西行，沿途所见，河南也好，湖北也罢，就是甘陕地方也是民心浮动。再过些时，直隶陷落的消息坐实之后，只怕就是天下大，龙蛇并起，大清能不能浴火重生难说得很，但是一旦失势，想和辽宋对峙一般，割据东北龙兴之地，也不可得！

这阵子，海兰察早就派往东北去联络关外八旗，结果回传的结果，却是关外已成一片死地，城郭废毁，宫城、陵庙无存！

虽然乾隆几十年来，千辛万苦地发挥康熙年间各地驻防的满洲将军制度，增其防区，抽调旗丁，一座座满城，就是扎在各地的一个个钉子。但是八旗颓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康熙朝到如今一百多年过去，八旗大爷们祸害小老百姓的功夫见长，可是打仗的本事可没剩下多少。

就是海兰察自己，虽然在旗，论跟脚也是世居边地的鄂伦春，不是正牌子的八旗出身。

而此刻，却要这位鄂伦春来替满清，替八旗殚竭虑地续命了。

没法子，海兰察也好，阿桂也罢，总归是乾隆提拔起来，说一句受恩重，毫无问题。也正因为受恩重，这个时候，没法不还。

何况那起子占了燕京，杀尽了宗室的贼，已经将战书送了过来。

这战书倒是写得简单扼要：“靖康以来，称天子而为楚囚者，唯弘历一，诚不欲徽钦二帝专美于前。而公等世受国恩，安忍坐视成败？请贾余勇，率尔部众于函谷，战于燕云，则天尚佑清，复延其祚，亦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