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北白天忙于工作，下班之后才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杨广汉来过的第二天傍晚，他应约前去拜访一位名叫毛沃雪的。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毛沃雪是漂泊者小站的义工，出身自天堂市的大家族，亲戚遍布各界，他本在第一光业行星总部任职，但是从不参与光业公司、行星之间的明争暗斗，属于那种不管事的高级职员，唯一的用处是能够代表毛家，居中传话、引见。

毛沃雪与杨广汉是好朋友——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好朋友”的意思是固定时间一块吃顿饭，谈起某个的时候会心一笑，然后在必要的况下互相帮忙。

陆林北曾经与他通过网络谈，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毛家不是很大，布置得非常用心，小小的庭院里摆放若形态各异的雕像，明眼能认出它们出自著名设计师之手。

陆林北不是明眼，但是多看了一眼，惹起主的兴趣，“从鲁王星带回来的玩意儿，当初买来的时候，身边的都觉得我在费，可是我却觉得很有趣味，陆先生以为呢？”

“我不懂这些，但是确实很别致。”陆林北费力地辨认那些雕像，隐约看出一些动物的形象。

“这组雕像的主题是生死与无常，大师辛提芳早年的作品，那时他还默默无闻，我付钱的时候，完全想不到那个黑黑瘦瘦的年轻有朝一会成为大名，但生活就是这么有趣，充满‘无常’，与雕像的主题完全契合。”

陆林北郑重地点表示赞同，其实并没有看出任何“主题”。

毛家的会客厅小而舒适，毛沃雪显然不是那种热衷于际的，家里充满温馨，灯光柔和得像是一层厚厚的油，坐在松软的沙发里，客会不由自主地打瞌睡。

毛妻是名美，亲自送来饮料，寒暄几句，告辞离去，毛沃雪看着妻子的背影，眼神与刚才看向雕像时一样，“遇到她，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以至于我再也不敢有所奢求，只希望生活平平淡淡地一直这样过下去。”

陆林北微笑着点，觉得自己没资格点评对方的生活，也不想对外谈起陈慢迟。

毛沃雪四十来岁，容貌儒雅，好像从来没对任何生过气，“广汉说陆先生要来拜访的时候，我还在想，从事那种工作的会是什么样子？真像电影里那样，目光锐利、身手不凡，随时能够掏出武器吗？一见之下，我有一点意外。”

“抱歉，让毛先生失望了。”

“不不，我一点也不失望，反而觉得就该如此，间谍——我能提这个词吗？”

“我们这一行没有任何避讳。”

“间谍也是从普通当中挑选出来的，不可能太与众不同，而且也没必要，先不说那些以一挡百的武功是真是假，即便为真，那也是杀手该有的素质，而不是间谍，间谍不管暗杀吧？”

陆林北笑着摇摇，“我们的工作主要是搜集信息，同样要遵守法律。”

“我猜也是如此。”

陆林北觉得没必要提起报领域的暗面，“这次前来拜访，就是为了搜集一点信息。”

“瞧我，见面之后尽说废话了。陆先生放心，既然咱们都是广汉的朋友，我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请陆先生听就可以，最好不要偷偷录音、录像什么的。”毛沃雪笑道，说得很随意，却不给对方拒绝的余地。

“我们不仅遵守法律，也遵守社会准则，未经主的允许，绝不会‘偷偷’地做任何事，也不会随便传话，那是我们的大忌。”

“广汉看很准，我相信他，自然也相信陆先生。嗯，从何说起呢……陆先生对赵王星的家族有多少了解？”

“很少，毛先生当我一无所知吧。”

毛沃雪打量陆林北两眼，“请允许我多嘴，陆先生是翟王星陆氏家族的成员吗？”

“我是星际孤儿，在农场长大，一定要说归属的话，我算是枚家的……”

“枚家？知道知道。”毛沃雪立刻笑着点，“所以枚忘真是你的……”

“是我的直接上司，从小到大都是朋友。”

“原来如此，早知如此，咱们就不需要广汉从中介绍了。”

“毛先生认得真组长？”

“不是很熟，我与她叔叔枚青朔的来往比较多一些，我们同样喜欢旅行。”

关于枚家，两谈论了十几分钟，陆林北想不到自己也会用到“攀亲”这一招，但是承认确实有效果，极大地拉近距离，小会客厅越发显得温馨，主客两不知不觉已经喝光饮料，毛沃雪亲自去续杯。

重新坐下之后，毛沃雪感慨道：“家族有种种缺点，但是有一个优点，至关重要，无可替代，那就是‘关系’。类进星际时代已有三百年，前一百年几乎处于隔绝状态，每一颗行星的兴起与稳定，都与特定家族有关，等到重新建立星际通道，家族的作用变得更加重要，正是通过咱们这样的家族，各大行星才有紧密的联系，成为一个整体。”

陆林北并不完全认同对方的观点，但是点接受，没有提出反驳。

“我又扯远了。”毛沃雪笑道，“这是我的毛病，总是想从说起，结果越扯越远。”

“在我们的行业里，喜欢‘从说起’。”

“哈哈，那我可真是碰到知音了。让我想想，要说什么来着？哦，裘新杨和董添柴，裘新杨我没接触过，董添柴我认识。董家在天堂市的旅游业里举足轻重，可这位‘天才’脾气古怪，与家族来往不多，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走到家族的对立面，参加什么独立军。”

“杨广汉告诉我，向董添柴提供保护的并不是董家。”

“董添柴出自董家的小分支，家族不会为他这种冒险，保护他的是傅氏家族，陆先生想必听说过傅家。”

“嗯，傅家出市长，过去的十任市长里，有七任是傅家。”

“最近的市长不是喽。”毛沃雪仍在微笑，像是习惯，又像是幸灾乐祸，“翟王星战败，傅家立刻跟着失势，老傅遇刺，小傅得不到支持，只能让出市长的位置……抱歉，我不该说翟王星战败，我相信那只是一时的挫折。”

“没关系，毛先生说的是事实。”

“总之傅家最近不太顺利，所以难怪他们会同独立军。”

“傅家已经失势，可杨先生仍然有所忌惮，他不肯对我明说，让我来见毛先生。”

“广汉是个滑。”毛沃雪说起杨广汉的时候，就像是提起自家顽皮的小狗，既严厉又纵容，“但也不全怪他，有些事他说不清楚。我刚说翟王星战败只是一时的挫折，这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为什么我敢做出这样的预言？因为家族，翟王星最重要的几个家族，与大王星、名王星的执政家族亲上加亲，彼此间的联系非常紧密，战争更像是一场内斗，就像堂兄弟打架，在不可收拾之前，肯定会有家长出面制止。”

“看来家族确实很重要。”陆林北敷衍道。

“当然重要，要我说，这场星际战争的起源，很大程度上与你们翟王星的黄氏家族有关。”

“哦？”

“虽然有点得罪，但我还是要说，黄家兴起得太快，又过于贪婪，不肯与其它家族分享胜利果实，这是战争的根源，解决之道也很简单，只要黄家醒悟过来，能够主动与翟王星的老牌家族取得和解，自然就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