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修跟随着瑕盈走进了府，与外面不同的是，虽然这里离地面更远，也同样被黑色的河流淹没，但在他的四周，却始终有隐隐闪烁的青绿色柱形微光。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它们像是从岩的顶部直而下，星零地分布在通向岩处的道路上。

越向里走，它们越亮。

“咦。”

不知往里面走了多久，青修突然发现他似乎能借着内的光看见岩的顶部了——尽管此刻他和瑕先生仍走在水面以下，但水面显然在慢慢下降。

继续往前走，水面越来越低，直到远处出现一道近乎金色的光棱，黑色的河水已经低于他们站立的地表。

青修不由得用双手抱住了自己——在黑色的河水退去之后，周围突然变得极为寒冷，他浑身的皮疙瘩全都立了起来。

他隐隐觉得周围有视线凝视着自己，抬起，就看见岩的顶部画着无数只怒目而视的眼睛，每一只眼眸都散发着红色的光，像是活生生的鬼怪。

每一道目光，都像是一把剑，直接穿透到他的心底。

青修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打了一个寒战……这个地方，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太过邪门。

在他发怔的这段时间，瑕盈已经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十几步。

“……先生！”

反应过来的青修快步追了上前。

瑕盈已经在冯稚岩的石碑前停了下来，他瞥了一眼近旁的角落——那里还留着一顶当初纪然忘记带走的帽子。

“有来过？”瑕盈轻声问道。

青修一时茫然——他这是第一次跟随先生到这个地方来，又没有一直守在这个府中，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他走上前俯身拾起，拿在手中看了看，“还是大理寺的……”

纪然吗？

“……我不认得这个。”青修小声答道。

“我不是在同你说话。”

青修一怔——可是这里除了他，哪里还有旁。

瑕盈将帽子放回地面，转身面向石碑。

“从十二岁被天道授命时起，我就一直在找彻底让你停止为祸间的办法，十五年了……我终于完成了这个庞大的拼图。我想我应该是历代的天道信使中，第一个把事推进到今这一步的，是不是？”

整片岩一片寂静。

瑕盈低声道，“我原先一直担心，担心这十五年间，我是否完全搞错了方向，但在看到你借魏行贞之手要斩夹谷衡的时候，我就完全确认了我一直以来的推测——否则，你不会这么着急出来阻拦。”

青修又是一怔——谁借魏行贞之手斩夹谷衡？

先生到底，在和什么说话……

瑕盈又接着道，“如果你以为凭一句‘难知如’就能拦住我，那就错了，它总归逃不过几种可能，要么是属的修士，要么是域外几个夜间之域的妖物……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准备好了。

“时至今，我来这里再看一眼，只是觉得，或许你在魂飞魄散以前会有什么话想说，如果有，我就来听一听。”

周遭依旧沉寂。

“好吧，”瑕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低声道，“布衣之怒，亦可流血千里，天下缟素……总归我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我要走了，直到最后一刻，都永不再来。”

说罢，瑕盈转过身，才要离去，整座岩突然微微晃动起来。

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数不清的岩石碎屑从高处抖落，一时间灰尘四起。

青修抬起手用袖子遮挡住自己的鼻，他目瞪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在光棱后方，原本生着几株杂的岩壁颤动着改变了形状，像是一张痛苦的、苍老的脸。

“小子，留下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一个枯朽得几乎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自岩石的背后传来，瑕盈停下了脚步，再度转身。

一张巨大的、枯槁的岩面在光棱之后浮现。

青修不由得四下张望，他忽然觉得四周这些印刻着密密麻麻字符的岩壁褶皱，也一并变得可疑起来，让想起被挤压变形的皮肤。

青修骤然觉得腹中一阵恶心，然而瑕盈却面对着那张巨大的脸坐了下来——显然瑕先生并不打算立刻离开这里。

青修忍着心里的恶寒，在瑕盈身后不远处蹲着，等候着。

“你是叫……瑕盈？”老问道。

“梅十二。”瑕盈仰答道，“你应该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吧。”

岩面笑了几声，“……我怎么可能记得，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听到过。”

“我应当喊你什么呢，”瑕盈望着眼前的景象，“冯将军？还是……姑山君。”

老发出了一声似有若无的笑声，整座六符山再一次为之震动。

青修警惕地跳了起来，然而瑕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也不敢贸然行动。

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瑕先生似乎毫无惧色。

“随你的便……”岩壁上的老低声说道，“你问自己是不是历代的天道信使中，第一个把事推进到今这一步的……是，你是一个。

“四百年了……会到这里来的信使，你也是一个。”老轻声道，“你说布衣之怒，亦可流血千里，天下缟素……是为什么？你是来向我复仇的吗？”

“也许一开始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哦？“老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目光短暂地落在瑕盈身上，而后又一次变得空，“哦……我看见了……你的家都死于，天抚六年的弱水之祸——你也是那一年成为的信使？”

“是。”

山体又开始抖动起来，老在发笑。

瑕盈仰着，“有什么好笑的？”

“这么多年了，我在笑……”老低声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们所谓的天道，在择御士的手段上，还是没有长进——他是不是在那之后告诉你，一切都是曾经的姑山君死而不僵，意图颠覆间秩序，所以频频引来弱水之祸？”

瑕盈面无表，“这些事，难道你不认？”

“那倒没有。”老低声笑道，“没有一处弱水之祸不是由我而起——没有办法，地上的间太快活了，每一次浮上地表，我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