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吗？”

艾德强忍着腐烂的恶臭，沿着粗短不一的梯子爬进地窖。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里面浑浑噩噩，只有一团积郁的微光在堆积着腌菜咸鱼的木桶后莹莹闪烁着。

“是的，十年前，在锡桑济贫院。你一定失忆了。”

声音只是陈述着，并不感到惊讶或好奇，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

幼年身世不详，收养于锡桑济贫院，后被投机商路德维克·怀科洛领养——艾德想起了自己在警察局时看到的个档案。

他的确认识我。

黑暗中，蜡烛已经几近涸，融化的烛泪在地面汇作一小滩不规则的斑块。而那被蜡烛映照出的身影——瘦小、枯槁，散发着营养不良的蜡黄，像是一张皮包裹的骷髅。

眼前的年轻男胡须凌，金色发像霉烂的般邋遢枯瘦，衣服松松垮垮、烂烂，裤子沾满尿渍的斑点。

那双手臂像残枝般枯萎蜷曲着，最多只有两指宽，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他握着画笔的右手只能吃力地抬到胸，而举着调色盘的左手则低垂着缩在肚脐眼上方，像直立的老鼠一样滑稽可笑。

假如不去看他那双眼睛，整个场面简直悲惨至极。

但是他的眼睛——和他的发一样是金色的，却不似那般衰尿黄，闪烁着蜂蜜与黄金的丰饶。

那眼神镇定而冷漠，仿佛对自身的悲剧漠不关心。只是映着眼前的画作。

画中的物由于那双不住颤抖的手臂而扭曲，色彩因为劣质的颜料而失真，可神却像雕版印刷那般，分文不差地烙印在了画布上——

或忠诚、或狡诈、或高贵、或伪善……还没有能像这样将真实的感受描绘在不真实的形体上。

“我的发挡住视线了。”他的言辞并不像在恳求，而像是居高临下的吩咐。

唉……怎么说呢？可能因为是熟所以说话更随意些吧。

艾德刻意让自己忽视克的无礼，无奈地走上前去，将他那团绵羊般糟糟的额发拨开到两侧。

“好多了。”他略微点点，并没有道谢。

“艾德，你没事吧？”

地窖外传来奎茵小姐的喊声，似乎是在担心自己。她沿着梯子飞快地滑了下来，坠落在地上，惊得角落里的老鼠四处逃窜。

“请不要打扰我，小姐，你为这个狭小的空间增添了不必要的混。”他虚弱的语调中带着异样嘲讽。

“没问题。”面对这样的羞辱，奎茵冷笑着答道，“斯通·坤图，这个在哪？知道了我马上就走。”

“我会说的。但你必须先停止吠叫，然后离开我的画室。你身上的光线太过强烈与力，会扰我的色觉。”

克平静地说道，目光依然盯着画板，没有什么能让他从那里挪开。

看来他对陌生也并不友善。

艾德一把拦住奎茵，克的身体状况不可能挨得住她的任何一下打击：

“你先出去，这里就给我吧。他认识我，没问题的。”他用极小的声音劝导着，试图安抚奎茵的绪。

“呵……好啊，行吧……”

她的笑容愈发狰狞，牙齿也愈发明显。只不过最后，她还是转过身去。

但忽然，她又回扭过身来，狠狠地踢在那堆装着腌菜和咸鱼的木桶上——

一时间天翻地覆，木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环倒塌，碾倒了克的画架，将他的画作拍在地上。本就恶臭的空气又增添了几分污浊，令难以忍受。

做完这一切后，奎茵扬长而去，“砰”地一声将地窖门摔了回去。

“呃，我很抱歉……”

艾德一面将压在画架上的木桶挪开，一面说道。他很担心的奎茵的行为会激怒克，使其闭不谈坤图先生的下落。

“为什么要道歉？我恐惧她，她厌恶我，仅此而已。虚假的尊重毫无意义。”

然而克似乎并未感到愤怒，他只是默默地站起来，跪在地上，想要将画架重新扶起来。艾德正想去帮他，他却微笑着开道：

“你不必再假装关心我了，老朋友。去做你真正要做的事吧，在银雾市西郊的锯木厂，那里有一小片向葵田。坤图的家族墓园就在向葵田的更西侧，你不会找错的。”

“克……”

艾德没想到事会来的这么容易，他本以为自己要软磨硬泡很久才能令克说出坤图家族墓的位置。

克吃力地将画架扶起，继续说道：

“还有拾遗灵剂，坤图和我提到过他的家传魔药，他说那会复苏腹中腐的回忆：‘吞下黑色血，吐出缤纷之彩。’”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斯通·坤图相信我，认为我会保守他的秘密，他是个彻彻尾的蠢货。”

克冷笑了一声，眼中极尽讥讽。那暗的冷漠令艾德不寒而栗。

“你可以走了。”

他最后说道，目光重新回到了画板，就像钉子钉在了墙上。

“好吧，多保重。”

艾德留下了一道难言的目光，他爬上楼梯，离开了克的暗画室。

“找到位置了？”见奎茵还在愤懑不语，一旁捏着鼻子的狄伦神父接茬道。

说罢他捂着嘴吸一气，生怕身边萦绕的苍蝇趁机飞进去。

“是的，西郊的伐木场。坤图很可能服下了魔药，正在进行某种危险的仪式。我们要不要再叫些支援过去？”

“不需要。我们三个应付得来。”

奎茵沉声答道。从上次的事件就可以看出，她对“团队行动”一直不是很感冒。

“如果只是单仪式，造成威胁的不会太大，更何况坤图先生连非凡者都不是。有一名三级非凡者和准三级非凡者在场，我想足以应付大部分突发状况。”狄伦也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奎茵小姐的结晶能级应该处于二级到三级之间，处于蜕变的边缘。那么狄伦神父应该就是一名货真价实三级非凡者了？

“那好吧……”

艾德点点表示同意。谁也不知道坤图的仪式将造成何种后果，必须尽快前往现场处理，才能见损害控制到最小。

他一直很好奇更高级的非凡者会有怎样的实力，也许今天就将有幸目睹了……

……

在蒸汽动力发明之前，们只能依靠水车进行锯木生产。工业革命使得锯木厂的地点不再有地理限制，数百马力的蒸汽机带动锯木机将原木分解为木材，再沿铁路运往城市。

沿着锯木厂西走，蒸汽的轰鸣渐渐消散风中，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片向葵田。此时的向葵刚刚萌芽，远未到盛放之时。直立的茎秆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无边无际的梦境。

向葵是莱芮亚王国的国花，也是王室荷黎安家族的家徽。

艾德又想起克画中的向葵，那扭曲旋转着的、明黄色的态火球。散发着古老而狂热的盎然活力，一如太阳的映影。

“对了，你说那个没有胳膊的画家和你认识，是真的吗？”狄伦打断了他的思绪。

“也许是吧。我对过去的事记忆有限。”

“你觉得他这个怎么样？真的像坤图记中所言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