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将他保护了起来，他们向他下跪，请他回去，他们还……还……

给了他两封信！

她错了！

他没有选择！

他们从来就没有打算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只能走这条他们安排好的路用他们命，用无数无辜的魂魄铸造而成的路！

锦东之主！

哈哈……

哈哈哈——

“噗！”

“四殿下！？”

殷承祉出了血后慢慢地仰身往后倒去，明明已经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可此时此刻神智却十分的清明，从来未有过的清明……

她没有骗他。

没有。

……

文景二十年隆冬，在经过了连月来的博弈，文景帝最终降下旨意，命自幼养在锦东的四皇子殷承祉接收崔家军，镇守锦东。

喧嚣了数月的大事最终落下帷幕。

这对于那些曾经明里暗里要将崔家置之死地的自然不是好消息，对于那些想冒险去锦东拼搏一番的也是一大损失。

四皇子自幼养在崔家，又是崔皇后所出，与崔家联系甚，将锦东给他，不就是给了死而复生的崔家吗？

崔家的也还没死绝呢。

崔皇后那一击狠招的皇帝没法子赶尽杀绝，崔家在押解回锦东沿途哪怕几经惊险，可还是顺利回到了闾州城，除了崔老夫年岁大受不得刺激病倒了奄奄一息之外，其余众居然没有任何的损伤，就好像是连老天都认为崔家命不该绝。

哪怕已经清理过了，可闾州城再也没有昔繁华景象，连气也没有多少，显得鬼气森森，满城白幡，稀稀疏疏的哭声萦绕在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幸免于难的百姓连怨恨谁都没力气去想，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亲收敛，为噩梦般的恐惧惊梦。

将军府里面同样挂满了白幡。

崔家回来了。

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崔家自然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可这是四皇子的安排，谁又敢说一个不字？至少，在摸清楚这位四皇子殿下的底牌之前，这点小事不值得计较。

崔老夫抵达锦东之时已经快不行了，大家都以为她熬不住，可她硬生生地熬到了回闾州城，还能熬着提出要求为儿子治丧。

将军府的白幡是为了崔温挂的。

只是却没有前来祭奠。

在这之前崔家每一位战死沙场的男儿，都能让百姓自发披麻戴孝，哀恸相送，而如今，别说登门祭拜，怕是不唾骂便已然不错。

这时候治丧，除了惹众怒自取屈辱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好处。

崔家清楚。

殷承祉也明白。

所以特意从军中拨了前来护卫，治丧事宜也全都是亲自请命而来的张华办的，如惊弓之鸟的崔家对这安排并没有异议。

治丧进行的很顺利，衣冠冢用的也是最好的材质，蛮杀抢掠但对棺木没兴趣，而死的太多太多，能用的上这样棺木的，或许提前逃走，或许全家死绝。

“张将军……祖母……祖母说要见四皇子……”

张华看着战战兢兢的青年，二十来岁了，可却连还未及冠的四皇子半分，这可是崔家的嫡长子，崔将军的血脉！可是这么些年来，除了在家读书画画，连军营都没进过几次，更别说上战场了！

崔家满门忠勇，怕是要就此断了。

将军啊将军，你可会后悔？

武将之家的儿孙没了上战场的能力，家业如何传承？祖宗岂能安宁？

可——

张华握紧了拳，看着灵堂上的灵柩，满心的悲凉，若不是皇帝步步紧，崔家岂会连培养自己子孙都不敢？若不是朝堂佞当道，将军岂会……他并不知道将军心中谋划，可这大半年来的一切一切在眼中过去，哪里猜不到端倪？闾州八郡……十数万百姓……直到现在他们还未能算清闾州之战的死伤数！

“末将会向四皇子禀报。”

已到中年的青年将军不敢再往下想，作为将士，他只需要遵军令便成！将军让他助四皇子殿下，他便该全心全意地去做！

四皇子殿下也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短短的半年，便已然有了大将之风了。

四皇子没有在将军府，边线军营重建之后，便没有离开过，崔温的死也没有白费，蛮族主力被灭之后，剩下的队伍全了，大殷开始反攻，屠戮的惨像让大殷将士杀气高涨，来是浩浩号称几十万大军的蛮族联军，逃回去的只剩下几只残兵，别说再集结来犯，怕是未来十年都缓不过气来。

崔温用闾州八郡做代价，重创蛮族。

在一切已经发生了之后，再去论值不值得对不对已经没有意义了。

“再上折子，年前军需必须到位！”

“那就告诉他们，我们活不成了就等着蛮的玩刀驾到他们的脖子上吧！”

“大不敬？敬是能吃还是能喝？”

“皇帝陛下民如子，不会看着他的子民冻死饿死！”

“告诉那些商，除非他们一辈子不做锦东的生意，否则给我马上滚回来！”

“商议什么？他们脖子上长的是吗？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赶紧滚，换个能的上来！”

“告诉皇帝陛下，税负不免，就让他派别来，他又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张华站在营帐外，沉沉地呼了气，才进去，一堆低着挨训，满屋子的折子、书信飞，坐在书案前的少年冷笑讥讽威胁警告不断。

殷承祉变了，模样变了，气质也变了，半年来虽夜忙碌奔波，却也还是长高了许多，抽条之后显得整个更瘦了，而从前那闹笑的少年也消失了，年轻的脸上满是郁。

“殿下，将军府那边说崔老夫想见您。”

殷承祉就要砸出去的折子顿在了半空，郁的脸有过一瞬间的失神，尔后便又继续：“这东西谁写的？很闲吗？请什么安？！”

“殿下，年节将至，按规矩您该给陛下上请安折子的。”

“放心，我不请安他才安！”殷承祉冷笑，“其余诸事就按我说的办，马上办，都下去！”

“……是。”

哪怕有意见，可大家还是憋了回去。

现在这况下，惹谁了也不能惹这位皇子殿下，除了崔大将军留下的余威之外，还有便是能够在这种况下将锦东谋到手，岂会是个能随意欺负的少年郎？

最重要的是，作为崔旧部，由四皇子殿下掌管总比落到其余手里好。

糟糟的一帮各自忙去了。

议事的营帐安静了下来。

张华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少年，“四殿下，您又多久没睡了？”

“丧礼办的如何？”殷承祉没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都很顺利。”张华也没再问，“殿下放心。”

殷承祉颔首，抬手抹了把脸，又道：“外祖母要见我？”

“是。”

“她能起身了？”殷承祉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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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