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或是跟王家兄弟聊聊生。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河里的鱼自然也复苏了。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泾阳河面上，波光粼粼如镜，河滩边的青随着温柔的春风，慵懒摇曳地伸展着舒服的懒腰。

李素坐在河边，一根长长的钓竿平悬在河面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等待鱼儿咬钩。

一一竿，独钓春江。

明明一幅可以画的画面，被王家兄弟坏了。

“钓了多少？”王直抢先把李素身边的鱼篓抓过来晃了晃，见里面空的一条鱼都没有，于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钓多久了，啥都没有，手艺太差了。”

李素慢吞吞地扭，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王桩也凑过来看了看，然后大大咧咧地道：“李素，你钓鱼的法子不对，来，我教你……”

说完王桩转身寻摸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将树枝的一用刀削尖，然后扑通跳进河水里，盯着河面没多久，猛地将尖锐的树枝刺出，一条肥的鲤鱼被钉在树枝上，不甘心地垂死挣扎。

“看见没？这才叫捉鱼，一上午能捉十多条，回家炖了汤够你家吃两天，美很。”

王直热烈鼓掌，为王桩的湛刺鱼手艺大声叫好，王桩半截身子站在河水里，得意洋洋地朝李素飞了一记炫耀的眼，静谧幽雅的河边顿时热闹得跟戏园子似的，优雅顿时化作三俗。

李素脸颊抽了抽，不得不收回了钓竿，无奈地喃喃叹了气：“俩杀才！”

大好的风景全被俩二货煞得净净，档次蹭蹭的掉了一大截。

“你俩来找我有事吗？有事快说，说完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王直凑到他身边道：“我们刚来咋就赶我们走？你有事？”

李素叹道：“我没事，只是今出门之前我看了看黄历，上面说我今只宜钓鱼，不宜跟来往，尤其是某两位姓王的咋咋呼呼的，更要避而远之……”

王桩憨傻得可，闻言懵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两位姓王的莫非是指我们？”

“虽然答案很残忍，但……没错，确实是指你们。”

相比之下，王直倒是聪明多了，满不在乎地拉了拉王桩的袖子，道：“兄长莫信他，来，坐下来。”

说完也不管地上不净，两兄弟一左一右盘腿坐在李素身边。

李素斜眼瞥了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道：“我爹从小教育我，不要跟不净的孩子一起玩，贤兄弟能不能找块净的石坐着？随处坐不怕长痔疮吗？”

王桩呵呵笑道：“少来，李伯伯决计不会教你净，李家就你有这个毛病，李伯伯自己整到处吐痰，听说吐的痰都扔旁边史家的院子里去了，而且每次都扔同一个地方，这些年过来，史家院子墙内比他家茅房还臭，史家婶子那么泼辣一，畏于你家权势还不敢吱声……”

李素脸色顿时有些讪然，哼了哼，板着脸道：“你们来找我到底有事没？”

王家兄弟互视一眼，沉默片刻，王桩道：“李素，我不想留在家里了，我想去府兵大营。”

李素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家婆姨最近对你下毒手了？”

王桩脸色一僵，不自在地笑两声：“当然不是，自从上次太子谋反我与婆姨并肩杀敌之后，她对我好多了，我在家里可谓夫纲大振，振得不能再振……”

李素眉梢一挑，朝他笑道：“哦？那真是可喜可贺，倒要请教一下，你在家是如何振夫纲的？”

王直噗嗤一笑，在旁边拆台：“兄长的夫纲全振在脸上了，自打兄嫂并肩杀敌之后，不知二私下里如何商量的，反正谈妥了，打可以，不准打脸，所以兄长如今脸上半点淤痕都没有，身上衣服盖住的地方却是青一块紫一块，触目惊心，令心酸……”

话刚说完，恼羞成怒的王桩抬手将王直的脑袋摁进了地里来回摩擦洗地。

“不说话会死吗？嘴不那么贱会死吗？会吗？”

兄弟二闹了一阵后方才尽兴。

王直索整个仰面躺在河边的地上，阳春的太阳有些刺眼，王直闭着眼，安静地在春风里打起了盹。

李素却望向王桩，淡淡道：“家里子过得好好的，为何又要去从军？我记得去年我还托了程伯伯给你升了一级武衔，如今已是校尉了，虽说是不掌兵的闲职，却也是武官身份，多年前你说要博个功名，如今既不要你领兵打仗，也得到了应得的功名，家里买了那么多地，有钱又有粮，说说，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又要去从军？”

王桩叹了气，苦笑道：“就是因为子过得太安逸了，我这浑身上下不对劲，总觉得过得跟废物似的……”

话没说完李素的脸色便不善了，这混账话说的，是在骂我吗？子过得安逸有什么不好？哪点像废物了？

见李素色不对，王桩知说错了话，急忙安慰道：“你莫误会，我没说你，就算是废物，那也有‘真废物’和‘貌似废物’的区别，很明显，你属于……”

李素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挥了挥手，叹道：“略过这句烂到不能再烂的解释，你继续说你的想法。”

王桩接着道：“还记得当初咱们坐在村东的山腰上，我说过，我想到外面去看看，因为我还年轻，不能将大好的一生埋没在太平村这个小地方，后来我从了军，跟随大军收复松州，又跟随你经略西州，也算经历过大小战阵了，太平村外面是个啥样子，我也大抵明白了，正因为经历过，见识过，所以这两年待在村子里越来越觉得百无聊赖，我没法跟你比，你比我灵醒，比我有本事，所以二十多岁便被封了县公，而我，只能靠着当年血战西州的那点微末军功混了个校尉，李素，我今年也才二十多岁，正是博取功名的大好年华，你能封个县公，我也想靠自己的本事博个爵位，给父母妻儿一个代，在你面前也能挺胸抬，让你觉得我王桩有资格做你的兄弟。”

长长一席话，李素微微动容。

王桩一直是憨厚子，但是他憨厚却并不傻，他和所有年轻一样有朝气，有野心，不安分，自打从西州回到太平村后，李素明显能感觉到王桩活得越来越消沉，哪怕有了武官职位，家里不缺衣少食，他仍旧对生活提不起劲来。

因为他终究不是出世的高僧，他的年纪决定了他无法甘于平淡，当一个见过世间似锦繁华，经历过刀光剑影，在尸山血海中打过滚，他还怎么可能接受如今这寡淡无味的恬静子？

尤其是，李素最近的晋爵给了王桩更大的刺激，都是同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兄弟，凭什么李素能在二十多岁便封了县公，而他王桩却只能顶着区区校尉的闲职在家里混吃等死？

想明白了这些，李素顿时理解了王桩的想法。

年轻，便是资本，可以肆无忌惮，可以纵横天下。

“真决定从军？你可要想清楚，我能想办法把你弄进府兵大营，但如果有天你后悔了，想回来重新过这平淡无忧的子，我可没办法把你从大营里捞回来，进了府兵大营可就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了，咬牙切齿都得死撑下去，活下来功成名就，死了算你活该。”李素沉声道。

王桩重重点：“想清楚了，这事我琢磨两年了。”

李素叹了气：“真是个杀才……你爹娘妻儿如何安顿？你婆姨答应你去从军？”

王桩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