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并不太喜欢见李世民。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因为每次面对李世民时，他总觉得很有压力，哪怕李世民对他和颜悦色笑语吟吟，可无形中散出来的帝王之威，仍令李素有些战战兢兢。

穿越者在这个年代里，其实优势并不太明显，有时候甚至落于劣势，比古多一千年的见识又怎样？别一辈子经历过的大风大，心机城府早已练就得无比沉，果真要斗智斗力，那些帝王将相们认真起来随随便便可以玩死李素，李素这些年之所以没有被他们打击过，靠的不是穿越者的卓远见识，而是自己会做，多朋友少树敌，能在大唐活到今天，并且活得风生水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为处世。

李素是天生的自由主义者，这类一生能有多高的成就得看个，但心里永远对极权抱有戒意，总会下意识与极权者拉开距离，因为在他的心里，极权者是危险的，不可掌控的，哪怕自己被极权者喜，内心仍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所以李素并不大愿见李世民，这些年下来，他越来越察觉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很有道理，正如他现在的写照。

太极宫宫门高立，殿阁巍峨，明便是上元节了，宫中处处张灯结彩，来往的宦官和禁卫们脸上惯有的冷峻表也松缓了许多，眉宇间漾着几分喜气。

过太极殿往里走，经两仪门，李素渐渐现内宫里来往的宦官脸色不大对，个个面带战战兢兢之色，走路落足愈见轻悄，生怕出一丝声音。

李素心一沉。

进出皇宫次数多的都知道，宫里宦官们的脸色是风向标，他们预示着皇帝今心的好坏，而皇帝的心非常重要，它意味着今天面君时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触霉的事还是免开尊，否则不但事容易走到恶劣的极端，而且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也不一定长得安稳……

李素一边往里走，一边暗自留了心。

今天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还有，时刻以李世民的表为表，他哭自己就哭，他笑自己也笑，就算气氛不对也最好不要用“天色不早，家里灶上炖着汤”之类的烂借，因为李世民绝对有实力把他李素放进汤里炖了。

在宦官的引领下，李素径自来到了甘露殿门，阶下脱鞋，只着足衣静静站在殿外廊下等候，宦官进殿通禀，不多时，宦官宣进。

李素的朝仪很规范，老老实实垂屏气，进殿行礼，礼仪一丝不差。

行完礼不能抬，李素仍垂静静等待李世民话。

殿上半晌无声，李素很想抬看一眼况，然而想到今宫中宦官们的反应，知道李世民的心可能不太好，说不定一抬就倒了霉，于是只好生生忍住。

很久以后，殿上忽然传来一声冗长的酒嗝儿，然后便听到李世民略带几分醉意的声音。

“李卿免礼，来，赐座。”

李素听得一阵牙酸。

“李卿”……啧！

看来喝得不少，不然绝不会叫得这么麻。

殿内侍立的宦官急忙搬过一张软席，席上置一矮桌，李素乖巧地跪坐在席上，继续沉默。家心不好，尽量别说话，多说多错，祸从出。

抬飞快扫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面色红，眼迷离，胸襟敞开，露出一掌宽护心黑毛，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却放不羁地搁在矮桌上，活脱一副吃霸王餐的混混模样，显然真的喝高了。

李素撇了撇嘴，真是不拿自己当外啊，若换了魏征那老家伙在场，你敢这个样子试试？以魏老的脾气，骂你半年都正常。

李世民浑然不觉眼前这位忠臣正在默默吐槽他，自顾端杯饮尽一杯酒，然后抬眼看着李素。

“卿所擅者众，震天雷，香水，烈酒，还有冬天的绿菜……说到震天雷，此为国之重器，朕甚看重，可是若说朕个最喜欢什么，唯你家自酿的烈酒，厉烈，一杯可消世间万愁，甚善！来，作为此酒的酿造者，理当与朕共谋一醉，方不负此盛世，不负此美酒！”

话音落，宦官马上捧来一小坛酒，酒坛很眼熟，正是李家酿酒作坊为太极宫每年特酿的贡酒，其酒比外面市面上的更醇厚，蒸馏和过滤的工序也格外多了两道，否则怎配称之为贡酒？

见面前油光亮的陶酒坛子，李素脸色苦。

虽说酒是他酿的，可他从来不喜欢喝自家酿的酒，在他眼里，自家作坊酿的酒只能算商品，而且李素的酒量并不好，这种烈酒几乎是一杯就倒，两杯就飘，今若真在这甘露殿里喝了酒，恐怕醉后会出洋相，更严重的是，在心不好的皇帝面前撒酒疯，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陛下，您了解臣的，臣……不胜酒力，恐扫了陛下的雅兴……”

话没说完，李世民龙眼一瞪：“喝！”

李素只好乖乖端杯一饮而尽，当然，玩了一点小心眼，一只足足四两的漆耳杯，进嘴里的酒其实只有一丁点儿，动作看似豪迈，实则绝大部分全洒在前襟上了，嗯，跟前世港台武侠片里学的，每次电影里那些侠客喝酒李素就觉得很尴尬，气势表现得豪气云，实则全拿酒洗衣服了，偏偏一桌的都瞎，楞是没看见，喝完后反而一阵轰然叫好，也不知同桌的客全都缺心眼呢，还是看到侠客随身带了兵器不敢斤斤计较……

李素的表现也很完美，不过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叫好，反而听到李世民鄙夷的嗤笑声。

“喝个酒也偷耍滑，李子正，你这辈子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件光明正大的事么？”

李素眼皮直跳，总觉得李世民话里有话，抬仔细看了看他的表，却一无所获，似乎李世民这句话真的只是针对自己喝酒耍心眼，没别的意思……

“除了喝酒，臣别的事向来是一身正气，磊落坦。”李素半真半假地试探。

李世民嘿嘿冷笑两声，却揭过话题不说了。

“真腊国的稻种已到长安，连同真腊国的百余老农，全都送进了农学，此事你知道吧？”李世民醉眼迷蒙问道。

李素应是。

李世民叹了气：“三五年后，真腊稻种改良约莫有个结果了，举国粮产能多出三成，此皆子正之功，此功……堪比开疆辟土，是为定社稷，安天下之大功……”

李素急忙垂道：“臣只是顺势而为，不敢居功。”

李世民摇摇：“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莫推让，朕自即位以来一直赏罚分明，这些年其实你大大小小立下不少功劳了，可朕却一直没有升赏你，一来因你当时年少，升赏太过恐招朝野议论，为你招来是非，二来，你的子委实需要磨一磨……”

顿了顿，李世民忽然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李子正，你在朕的眼里如同一柄利剑，这些年代给你的差事，无论多么棘手，多么麻烦，只要给你，你从未让朕失望过，朕很庆幸，有时候夜之时，朕甚至暗暗感激上苍，让朕现了你这样一位才，可是，你的子实在太锋利了，哪怕你尽力隐藏了锋芒，哪怕你曾经在西州那样的尸山血海里打过滚，可你的锋芒仍旧未曾磨去，朕说过，你是一柄利剑，但利剑虽可伤，亦可伤己，所以这些年你立下不少功劳，朕仍然不敢将你封赏太甚。”

听到李世民难得对自己做出的一番评语，就算李素明知这番话多少有几分邀买心之嫌，李素心中仍泛起了波澜，一难言的感动涌上心，然而听到后面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