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的城墙每摩肩接踵，忙碌不休。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从下辖六县迁了许多百姓进城，多了，可糊的活计却太少，于是李素下令每户抽调壮年男丁一两为民夫，每上城楼修缮城墙，挑土垒石，搬运守城军械等等，管两顿饭，还发三文钱，如此算是稳定了城中百姓的心。

从沙州来的商队也越来越多，运送的都是粮，生铁和砖石，这又是一笔大开支，以前没掌权不清楚，如今看来，维持一座城池的稳定，甚至让它更加繁荣，其难处果然堪比登天，难怪曹余那么迫不及待地把权力了出去，心虚和被抓了把柄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管理城池太繁琐太艰难了。

李素现在就觉得很痛，痛得快炸了。

商队运来的东西多，对西州是好事，可是东西运来了，钱呢？拿什么支付给商？

《无》《错》以前有个冤大那焉帮忙撑着，毕竟帮他支付的只是小数目，城里一栋私宅而已，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可这一次是修缮城墙，打造兵器，成千上万的砖石和生铁运进来，便意味着要花出去成千上万的银钱，那焉再有钱也支应不了一座城池的开销，而西州这些年养着那支突厥骑兵，府库早空得能跑耗子了。

活不能让尿憋死，更何况李素还算是活中的聪明，有尿当抖直须抖。

所以李素一横心，索把曹余的刺史官印拿来了，商队运来了东西，李素没钱给，不过……可以打白条。

谁都不喜欢白条，可李素的白条有讲究。他在白条上盖了官印，并且写明了所欠款项以每月一分利钱计。

盖上官印的白条，代表的便不是私欠款，而是整个大唐朝廷了，白条上的官印是实实在在的，如今这年是个讲诚信的年。官府和商都一样，无信而不立，无论西州将来守不守得住，白条哪怕拿到长安城，官府也得认了，至于朝廷找曹余和李素的麻烦，那是以后的事了，李素要守住西州，别的细枝末节便顾不得许多。

所以尽管商们不太愿。但白条上的官印还是具有一定的公信力，商们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再说……白条上每月一分的利息，也令商们心底里最后一丝不快化为飞灰，官府既然如此有诚意，款项拖欠一阵也不是什么太不可接受的事，有利息的呢。

消息传开，实力雄厚的商们再无顾忌。尽管每次拿不到现钱，可从沙州运送物质的商队仍络绎不绝。一堆堆的砖石，生铁便在城墙下堆积起来，虽说对整个西州数十里长的城墙来说，这点砖石委实没有太大的用处，但聊胜于无。

城内开了五座铁炉，从百姓中抽调了数十个有打铁手艺的铁匠夜不停地开炉炼铁。打造兵器。

两个月后，王桩领着一支骑队风尘仆仆从沙州赶来，这支骑队装载着李素急需要的东西，硝石，硫磺和木炭。然后，蒋权从骑营里抽调了五十名心腹将士，在大营东面开了一座工坊，外层被将士们团团围住，任何都不准进，李素和那五十名心腹将士便钻进了工坊内，白天黑夜的忙着造震天雷。

震天雷的每一个制造细节，再加上流水线生产法，李素教了几天后，五十名将士全都会了，他才满意地离开了工坊。

诚如李素所言，为了守住这座城，该做的努力他都做了，接下来的结果，要看天意，如果天意注定这座城仍守不住，李素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和愧疚，拔腿开溜时比谁都心地坦。

…………

“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我榨了呢？”

西州城楼上，李素一脸不满地看着那焉，不时还摇叹气，如同老爹看着自己不争气的败家子儿子。

“多带点钱在身上会死吗？来西州才多久，就没钱了？”李素念叨了几句，随即狐疑地眯着眼看他：“你该不会藏着私房钱吧？这可不是好习惯，乖，快拿进我碗里来，以后我连本带利还你。”

那焉的老脸已拧成了苦瓜，一气叹出三生悲苦，很凄凉的表。

“李别驾，李县子……讲点道理好吗？我一个商被你困在西州已一年了，这一年吃马嚼，再加上给你盖房子，隔三岔五被你敲诈一两颗猫眼石，美玉什么的……如今我是真的穷了。”

“胡说，我有那么坏吗？不知道的听到了还以为是真的，不许败坏我名声！”李素嗔怪地推了那焉一把，两此时正站在城楼凭栏远眺状，这一把差点把那焉直接从城上推下去。

肥羊瘦了，李素心底里不由冒出一忧伤，有种自己快产的感觉，虽然产的明明是那焉，或许潜意识里，他已将那焉的钱完全当成自己的钱了吧。

“李别驾，你的房子已快盖好了，这些子您统领守城之战，城里的宅子可没闲着，大致的模样已经建好了，就差一些细的琐碎打磨，约莫再过一个月就能住进去了……”

李素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这是我最近几个月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不错，总算赶在你产之前把我的房子凑出来了。”

那焉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恕我冒昧，你的心思我真的很难猜透，当初你说要盖房子，我没多想，为你出钱出工出力，房子快动工时，我见工地上堆满了各种砖石木料，当时便觉得不对劲，仔细一寻摸，揣度你盖房子可能只是个幌子，用来盖房的砖石木料可能会用到修缮西州城墙……”

那焉苦笑摇道：“直到今，你的华宅已快落成我才相信，商队从沙州运来的砖石木料，……它们果然是给你盖房子的，李别驾，你的心思。我实在无法揣摩……”

李素笑得很得意：“那兄太高看我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因公废私的吗？城墙要修，我的大房子也要盖，两不耽误嘛，反正出钱的又不是我……”

那焉苦笑几声，摇不语。

对李素。那焉是又敬又惧。从泾州城外与李素结识开始，李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视线内，而且李素的大部分举动，皆出乎那焉的意料之外，这个，似乎有着与常完全不同的思维，让根本摸不着他的脉，很多事看似已是无法解开的死结，看似李素已被到了绝境。可是李素两手翻覆之间，却很容易便了局，这种本事，那焉尤为惊叹不已。

不论李素的身份地位立场如何，对那焉来说，这是一位值得的朋友，尽管这位朋友已快把他榨了，可那焉并不看重这些。

可惜的是。偏偏他与他身后代表的立场完全相悖，于是二的关系至今还是那种亦敌亦友。敌友难辨的状态里，无法寸进一步，生不如意十之**，这些不如意包括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想抛却抛不掉的，还有。想却不到的。

二站在城上，闭眼感受着沙漠处吹来的热风，不知怎地都陷了沉默。

良久，那焉睁开眼，看着城外远处茫茫无尽的沙漠。忽然道：“西州大限不远了吧？”

李素也睁开眼，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大限？这个字眼有意思，那兄是个讲究呐。”

那焉叹道：“我的身份，在你面前勿须隐瞒，不错，我是兹，可是，我打心眼里不愿与大唐敌对，更不愿与你敌对，我来往大唐已二十年了，对大唐甚至有了一种家乡的归属，可惜……我生不逢时，生不逢地。”

扭看着李素，那焉地道：“李别驾，你我皆知，西域诸国大军兵临西州城下之不远矣，那时重兵压境，战云密布，李别驾当如